第二篇 气吞万里 第四章 逐鹿 第一百一十二节 惊天变

克劳迪亚咬着牙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注视着前锋的突破攻击，进攻进行得很不顺利，尤其是在遭遇了大量壕沟、拦马索和栅栏、鹿砦等工事组建起来的防线，攻击遭遇了很大困难，虽然在步兵的帮助下，这些工事并没能阻挡住自己骑兵前进的脚步，但时间已经在这些东西上消耗得太多了。敌人阻击得异常顽强，几乎是每一寸土地都要经过反复拼杀争夺才能得手，而每一次溃退之后，敌人总能在短时间内重新构筑起新的防线，这样一步一步地前进，克劳迪亚无法想象按照这样的速度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抵达凡林城脚下。

手中的督战刀已经让两名未经命令擅自撤下来的百夫长倒下了，克劳迪亚无法想像是什么精神让这帮西域汉子从李无锋的敌人变成了他的忠实部下，他甚至还专门拷打讯问了几名身负重伤的俘虏，但却一无所获，按照对方所说，公平公正就可以让几百万西域人心悦诚服的归顺李无锋，那这个世道也未免太简单了一点。但克劳迪亚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有些小看了眼前阻挡自己去路的这帮西域士兵，原本以为只需要几个冲锋就能将这些西疆军队体系中的杂牌军打得落花流水，没想到他们表现出来的顽强和勇武简直堪与卡曼军队的陆军精锐相比了。

又是一个攻击波宣告失败，铁甲骑兵在敌人挖掘布置的各种工事面前显得有些不太适应，这也是限制了自己军队攻击效率的主要原因，但敌人准备得实在太充分了，多条道路隘口都布置了大量陷阱陷坑，甚至有些主要道路也被全部毁坏了，辎重车不得不停下脚步等待道路修复，这些情况都大大影响了部队的士气。

看见主将牙缝中透露出来的丝丝寒气，几名万骑（夫）长心中都萦绕着些许阴影，连西疆军的两个杂牌兵团都能有如此战力，虽然还不能说能与己方相比，但如果是现在正在凡林城下狂攻不止的西疆第一军团来阻截自己部队呢？这简直让人不敢深想。

克劳迪亚阴冷的目光在几名万骑长身上逡巡，显然是在考虑如何打开这个沉闷的局面。这种情形绝对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否则自己将会成为整个帝国的罪人，凡林一旦失陷，带来的负面影响是不可估料的，只怕整个帝国军队的士气都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铁尔根！斡加！这一次你们俩的万骑队和万人队上！注意，斡加的万人队一旦破坏了敌人的防御线，铁尔根你的万骑队务必马上跟上突破，今天必须给我拿下前面那座山丘！完不成任务，你二人提头来见！芬德森，你的万人队尾随掩护，协助他二人突破！我明天必须看到凡林城！”几乎是带着冰渣子从齿间迸发出来，克劳迪亚的话语语气没有半丝讨价还价的余地，眼下这副战局走到这一步，如果不下狠手，只怕真的会酿成大祸了。

相互交换了一下激励的颜色，三名披甲魁伟汉子抱拳出列，洪声如雷道：“克帅放心，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又是一轮新的攻击开始了，这一次卡曼人显得异常狡猾，步兵成不规则状从各个方向漫卷而来，很快就覆盖了整个防线。这一次敌人显然是有备而来，除了保护着中间的工兵迅速将各种工事破坏，撕裂成几个巨大的口子外，这些步兵也异常凶狠，面对自己不对的反扑几乎是寸步不让，就地死拼。面对己方小股骑兵的反击，卡曼人也显得十分有经验，依托重装步兵作支撑点，不断用弓箭和弩箭袭扰己方骑兵，由于地势的限制，对敌人骑兵构成阻挠的同时，也对自己一方的骑兵同样有所影响，这样的战斗很快就变成了步兵之间的搏杀。

达瓦蒂仔细地观察着敌人的战法，看来这一次是难以阻挡敌人的突破了，几面工事被敌人工兵很快就破坏了，工事一旦被破坏，敌人的铁甲骑兵马上就会紧随而来，稍不注意就会被敌人分割包围，而此时敌人的步兵表现得如此刺眼，很明显就是想拖住自己部下的脚步，现在不撤退就再也来不及了。

一挥手，传令兵立即示意吹响牛角号，低沉的号声在喊杀阵阵的旷野中荡漾，听到号角声的西疆士兵迅速摆脱纠缠后向后狂奔，当然也有少数不幸者无法摆脱，淹没在越来越多的敌军士兵浪潮中。

达瓦蒂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西域汉子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叹息了，主帅分配的这个任务实在是太艰巨了。达瓦蒂并不是一个惧怕战争惧怕死亡的军人，这名来自库车的热血男儿相信自己即使在刀锋入颈的那一刻也决不会皱半丝眉头，但这样惨烈而又残酷的战争他还是第一次经历，也让他深深感受到自己肩负责任的重大。

虽然名义上说自己和乌代的两个兵团比起对方的军队数量上还要多上一万人，虽然他也一直以自己手下儿郎们的表现为荣，但他要承认卡曼人的战斗力的确要比自己和乌代的两个兵团强上一截，卡曼人的皇家近卫军的赫赫威名绝非凭空而来，到这个时候达瓦蒂才真正了解为什么主帅在分配这个任务的时候那般郑重其事，竟然要自己立下军令状。但敌人的强大并不意味着自己就无所作为，就被吓倒了，这反而激起了达瓦蒂的雄心傲气，连番的阻截破袭虽然给自己部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损失，但至少有一点自己可以自豪地在主帅面前挺起胸膛，那就是第七、第八混成兵团成功延缓了敌人的攻击速度，让敌人五天时间仅仅只前进了不足六十里地。

但是严峻的局势也让达瓦蒂意识到现在再要依靠自己兵团和第八兵团阻挡敌人的进攻已经有些困难了，前两天总指挥已经来函询问自己是否需要增援，都被自己断然拒绝，但现在，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两个兵团六万精锐士兵现在能够上阵的已经不足三万人，士兵们的疲劳强度也到了极限，也许卡曼人明天再来两次冲锋自己的防线真的就有可能土崩瓦解了。荣誉固然重要，但绝对不能贻误战机，如果因为西域男儿的热血而强行硬撑，一旦出现危机，两个兵团的生死是小事，耽误了凡林战役大计，那自己就百死难以赎其罪了。只是现在凡林攻城战也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城池陷落也就在这两天，自己如果这个时候提出增援，那会不会影响主帅的布置呢？这一连串的烦恼缠绕着达瓦蒂，也许该与乌代商量一下请求援军的事情了，如果明天敌人的攻势不减，这条防线还能顶得住多久呢？就算能熬过明天，那后天呢？达瓦蒂心中也没有多大把握。

西疆人的防线终于又被击破了一道，看着溃退而去的敌军，克劳迪亚满意的点点头，铁尔根和斡加配合得不错，两次出击就完全摧毁了敌人抵抗的信心。看样子，明天终于能够杀到凡林城下了，克劳迪亚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己方所受的损失不小，但克劳迪亚也清楚敌人为了阻截自己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现在终于要到了云开雾散见真章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