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秦霜寒京城凛雪【50】

这木质匕首是长明当初给自己的防身武器,可以抵挡一切物理伤害, 曾经也确实帮陈殊化解了很多危险。

解臻看着陈殊的动作微微一愣, 目光也落在陈殊掌心的小巧的木质小刀上。

“这是……?”他迟疑问道。

“它是我随身常伴之物。”陈殊低眉看着木质匕首,目光流露出复杂神色道, “秦公子几次为我奔波,无以为报,便想将它赠与秦公子,以表感激。”

“……”可他不想要什么感激。

这小刀确实是陈殊随身携带之物, 解臻也经常看到陈殊将这木刀别在身后。解臻注视片刻, 终于还是拾起陈殊掌心中的木刀:“我会好好保管。”

陈殊牵起唇角,轻轻笑了下。

“你这次护驾有功,既然你不喜欢闲职, 朕也会考虑再给你调换个合适的位置。”解臻忽然又道。

这一句话, 解臻突然用了皇帝的身份。

解臻很少在陈殊面前自称“朕”,陈殊讶然。

不过现在当什么官,对于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了。以前或许对于陈殊来讲或许还有完成任务的希望,但现在陈殊已经并不在意。

他有一件事情急于去确认。

不过好歹对面的人是解臻, 陈殊闻言还是点了点头道:“皇上随意安排便是。”

“……”

解臻看着陈殊, 没有再让陈殊称自己秦公子, 他看过陈殊的脸,目光又从陈殊的脸下移到他白皙的皮肤以及细致的锁骨, 一双眼睛沉沉地,逆着光更显得黑暗深邃。

夏天已经到来,闷热得让人焦躁发狂。

解臻将木刀拿在手里, 却是龙眸轻抬,轻轻颔首。

他穿着玄衣,看上去俊逸无双,但此时又恢复到往前冷峻的模样,男人没有再和陈殊说话,转身回到马车内。

马车继续往皇宫内前行。

陈殊站在原地,直至解臻的马车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才转身往林府行去。

回林府的路上,他又看到了四幅画像。

四幅画像两男两女,两个蒙面两个没有蒙面,露出脸的男子俊美、女子清纯,容貌都属于中上之姿,画像旁边有人走过,偶尔还会有人抬头对着画指指点点。

只可惜画像上面写着“海捕文书”四个大字。

陈殊抬眼看过张榜处的信息,却听人流处传来一声铃声 。

“你这些图画要挂到什么时候?”与铃声一道传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女音。

陈殊一愣,转身往人流处看去,只见人群处,一个身穿淡蓝长褂的女子正在一个小摊处挑着木梳。那女子正在试着木梳,对着摊贩的镜子梳了几下头发,随后脸上泛出一丝喜色,拾起十个铜板递与摊贩,买下手中的木梳。

这女子长得非常漂亮,举止温婉柔善,模样有些眼熟,竟有点肖像风中云月阁阁主的样子。

刚刚那铃声就是从这女子身后的发带上发出。

见陈殊看过来,那女子也起身,冲着陈殊勾着唇角笑。

人流来去,隔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鸩安予。”陈殊紧紧盯着女子的容貌道。

鸩安予抬手拂过自己的容貌,忽然笑了起来,他缓步穿过人群,行到陈殊身边:“这次这副容貌,我谅你也不敢将她画在海捕文书上。”

云月阁阁主秦冷风是秦家人,眼前这个女子容貌和秦冷风相似,很可能是有血缘关系。鸩安予这次来见自己,又说他不敢画着容貌,说明他现在的样子恐怕就是解臻的生母秦霜寒的容貌。

陈殊眼睛移到女子的脸上:“你倒是挺能折腾。”

“我从方守乾、齐言储身上都捞了不少钱,这些钱正好让千面霓裳再为我定制一张面皮。”鸩安予笑道,“林大人有方法,鸩某也得有对策。”

他又说到了方守乾,陈殊默了会,这才缓缓道:“鸩安予,方守乾弑帝,其实你才是罪魁祸首吧?”

鸩安予没有回答,笑着捋过头发。

“你是从天行藏出来的,以你对毒药的掌握,不可能会让一个御医分析出药性成分。”陈殊道,“你故意在给方守乾罪行留下证据,包括救下荆楚。”

荆楚是鸩安予所救,是陈殊发现鸩安予有蹊跷的来源。

“方守乾以为做事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这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鸩安予道,“这不还是被你识破了。”

他用秦霜寒的脸说话,依稀可见这位曾经叱咤江湖的女人容貌端华,如醉芙蓉,窈窕优美,自一张皮囊处可见昔日不俗风采。

“但没有你的毒药,方守乾也不会毒杀解奉侯。”陈殊道。

鸩安予眼睛眯了眯,隔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冷哼一声,“他们自己心性不定,可怪不得我。秦霜寒让我不要找这些人麻烦,我可是忍了二十年。”

“……”

鸩安予还记得秦霜寒当日乞求自己的神情,他不明白这些人明明都这么坏,为什么秦霜寒还要维护他们。

曾经幻想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破碎。

“他说过让我不要勉强,但我还是决定试试能不能做出钥匙。”

“但我没想到来天行藏以后发现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小安不要怕,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会找到这堵墙的出口。”

“解公子他还在等我,我一定要把天行藏的钥匙带出去,包括……我和他的孩子。”

被困在天行藏的时候,明明秦霜寒对一切还充满着美好的向往,但当鸩安予离开那个诡异的地方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解奉侯迎娶方守乾的妹妹的消息。

解奉侯拿到了天行藏的钥匙,成功夺得太子之位,但他却没有和秦霜寒在一起。

“秦姐,解奉侯负了你,我要杀了他,方守如竟敢抢你的位置,我也会提她的头来见你。”鸩安予风急火燎地赶到秦家,阴狠地说道。

“小安,不要冲动。”秦霜寒一愣,竟然很快拉住他。

“我冲动?解奉侯就是故意在骗你!”鸩安予道,“秦姐,你为他差点死在天行藏,为什么还要维护他?”

“安予,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秦霜寒道,“你是孩子的小叔,我总不能眼睁睁地让你这个小叔杀了他的亲生父亲吧?”

“可是……”鸩安予还想说什么,却被秦霜寒再度打断,“小安,我知道你是为我担心,但你现在太冲动了。有些事情你现在或许觉得愤懑,或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再回看便会觉得此事不过如此……更何况这本身就是我和解奉侯之间的事情。”

“……”鸩安予愣愣地看着秦霜寒,看着她抱过身边不哭不闹的婴儿,不禁追问道,“秦姐,话虽如此,但你就不怨恨,不后悔吗?”

“我是秦霜寒,我能后悔吗?”秦霜寒抱着孩子的动作一顿,缓缓道,“我既然将他生下来,我就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