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末的季节,阳光不燥热,落在人身上非常舒适,偶尔有风吹过,会有树叶沙沙的声音。

在这样舒适充满活力的氛围里,贺然看着面前的别墅,深吸一口气,随即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李管家,我到了】

没人回复,只是别墅的大门立即自动打开。

贺然走进去,往远处一看,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正在别墅门口等着他。

别墅的庭院非常广阔,风景也经过专业的打理,别致又赏心悦目,本来很美好的景色,房子也很漂亮,是让人向往的地方,但此时却给贺然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这是他第二次过来,心里却不如第一次轻松,因为此时他对房子里的主人已经稍有了解,那种压抑的感觉,也正是跟他接触后才有的。

他想,如果是以一个其它身份过来,他也许就不会如此紧绷,可惜没有其他身份,他是一个替身。

这里主人心中白月光的替身。

“贺先生,这边请。”

贺然看了眼对方疏离又礼貌的面容,点了下头就跟在了他后面,走上旋转楼梯,上了二楼,脚下踩着松软的地毯,随着管家的引领,隐约地听到了微弱的琴声。

“少爷正在琴室弹琴,等会你进去先不要打扰他。”李管家说。

话落,管家已经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站定,这是走廊的尽头,一个拐角的房间,除了琴声什么声音都没有,静逸且私密。

贺然点头,随即管家将门打开,贺然走了进去,管家又将门轻轻带上。

门内的贺然首先入眼的便是弹奏钢琴的青年,他身穿一身黑色西服,腰背笔直,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动,旋律轻快优美,屋内巨大的落地窗让阳光尽情地洒进来,使他整个人都陷入光里,带着朦胧的光晕。

贺然站在门边上没动,安安静静地听着钢琴曲,过了许久,琴声才停止。

坐在琴前的人静默,似乎在等琴声的余韵散去。

过了会,才转过身,看着贺然,阳光让他的黑发带着柔和的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温柔的像副画。

贺然看他向自己看来了,立即露出讨好的笑,连连鼓掌,“苏先生的琴弹得真好。”

苏彻没接话,冲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贺然暗自深呼吸,随即走到他身前。

苏彻仰着头看他,随即指了下旁边的椅子,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难道让我一直这么看你,坐下。”

“哦。”贺然坐下,此时俩人离得更近了,苏彻的面容清晰地落在眼里,深刻的轮廓细长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好看的有些尖锐。

苏彻的目光在他脸上流连,逐渐向下划过,看得贺然浑身不自在。

最后目光又回到贺然的面上,嘴角勾起一丝笑,“今天的衣服选的很好。”

听闻,贺然立即挤出笑容,“谢谢苏先生夸奖,我今后都会穿这种风格。”

他今天的穿着也是特意选的,简单宽松的白T恤,黑色裤子,一双板鞋,简简单单很清爽,是接近白月光的穿衣风格。

贺然正尽量展示自己的笑容,苏彻看着他的目光却慢慢地沉了下去。

贺然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笑容自觉地僵在脸上。

这才是苏先生,态度温和时看上去优雅又温柔,成熟有魅力,但却是伪装出来的,也可以说优雅跟温柔根本不是给他的,他本来的样子,阴沉冰冷,让人心生寒意。

“不是说过,不许笑么。”苏彻面上已经没有笑意,“这么快就忘了?”

贺然将僵硬的嘴角拉平,“抱歉苏先生。”

其实他当然记得,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苏彻就提醒过他,他之所以知道还要再犯,就是此处他的表现应该是献媚讨好,这不是他自己情愿的,是被要求,被说明,此时应该表现出讨好的模样。

苏彻冷冰冰的脸这才缓和了些,抬起手,指尖在他脸侧划过,“这回记住了。”

“嗯。”

贺然看着此时面上又流露出温柔的男人,真的太有迷惑性了,如果不是看过他阴沉的样子,还真的认为这就是一个斯文温和的男人。

苏彻看了贺然一会,随即起身到墙边立着的乐器架前,取下来一把吉他,清冷的声音响起,“贺然,到那边坐着去。”

贺然看着苏彻指着窗前的位置,随即听话的将椅子拿到那坐下,苏彻将吉他递给他,“会弹么?”

贺然摇摇头,苏彻面上有些可惜的神情,不过好像并没什么在意,他摆弄了下贺然握琴的姿势,随即捏着他的下巴调整了下脸部的弧度,调整好了之后向后倒退了几步,捏着下巴沉思两秒后有些不满意似地摇摇头,又走到贺然面前,将他的下巴压得更低,几乎看不到正脸才满意。

贺然就像个木偶似地任他摆布,他明白苏彻在做什么,无非就是找他更像白月光的角度,他有多像白月光呢?

他感觉恐怕没几分,找一个角度恨不得要让他的脸都埋下,可能就是某个角度看上去有几分相似,还很难找,所以能有多像呢。

等一切都让苏彻满意了后,他又退开贺然几步,绕着他转,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而贺然只感觉如芒在背,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忽然背上一沉,贺然呼吸一窒,苏彻从后面抱住了他,将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背上,呼吸钻进了他的脖颈,让他身上瞬间绷紧,浑身僵硬。

“小衍吉他弹的特别好。”苏彻低低地说。

柔和的声音并没有让贺然放松,反而越发的感觉呼吸困难,苏彻口中的小衍正是他的白月光,全名叫苏玉衍,是他的堂弟,俩人没有血缘关系,苏彻的母亲跟苏玉衍的大伯是后到一起的,俩人都经历过婚姻,家世匹配,苏玉衍大伯又不能生育,所以当苏彻的母亲带着当时已有十二岁的苏彻嫁到苏家时,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反而很顺利。

但即使两人没有血缘关系,他们名义上的关系也不允许苏彻对苏玉衍有别样的心思,所以苏彻就将这份感情压抑到心底,只能找一个苏玉衍的替身释放自己的感情。

贺然感觉搂在他身上的手臂越发地收紧,也让他心里越发紧绷,克制自己挣脱的冲动。

“下午一起吃饭吧。”苏彻闷闷地说。

“嗯....恐怕不行。”贺然坦然地说,“等会要去找路少爷。”

苏彻放开了贺然,颇为遗憾,“那好吧。”

随即又坐到琴前,毫无留恋地开口,“你走吧。”

紧接着房内又响起了琴音,打发他只需要随意的一句话,贺然不在乎,他暗自放松,终于可以离开了。

贺然出了别墅,狠狠地释放了一口气,在里面太压抑了,那种被人当成另一个人,使他整个人都仿佛包裹在一层虚伪的壳里面,细微的举动都被克制,不能挣扎,束缚着他,让他憋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