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六章 让他入阁

谢迁很无奈。

刘瑾倒台后,朱厚照迫切要找一个能帮助他打理朝政的心腹,这个人显然不是内阁首辅谢迁,而是沈溪。

朱厚照对沈溪的信任,是促成刘瑾倒台的主要原因,换作其他任何人跟朱厚照进言铲除刘瑾,怕都得不到今日结局,但事后论功请赏时,谢迁怎么都不会让皇帝乱来。

朱厚照恼火地问道:“怎么什么都不合适?难道朕说的话不好使?”

谢迁强硬地回道:“朝廷规矩如此,请陛下不要破坏,如此会让朝中大臣对陛下有所非议。”

“朕看谁敢!”朱厚照气呼呼地说了一句,不过他没有继续跟谢迁抬杠,而是转头看向沈溪,“沈卿家如何看待此事?”

没等沈溪回答,谢迁已瞪了过来。

沈溪无奈地道:“陛下,以微臣看来,调梁储梁大学士回京为阁臣为妥……至于新的大学士人选,可由翰苑商议,推举名单,交由礼部和内阁议定,最后由陛下审阅批准便可。”

朱厚照点头:“那就如此吧,朕有些累了,具体名单就交由翰苑拟定,朕只等最后确定人选。”

说到这里,朱厚照已不想继续说下去,站起身来,准备去宫市风流快活,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之前查抄刘府的财货,可运到内库?”

朱厚照的目光落到沈溪身上,谢迁却抢白:“陛下,查抄刘府所获脏银,理应纳入户部府库……”

朱厚照生气地道:“谢阁老,刘瑾乃宫内太监,他贪墨的银子本该属于皇室所有,怎么可能纳入户部库房?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朕不同意!即刻把所有脏银清点完毕,送至内库!”

这件事沈溪不想掺和,谢迁之前跟他提及,他态度已非常明确,你谢老儿有意见只管跟皇帝建言,跟我说没有任何意义,谢迁从沈溪那里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能跑到朱厚照这里来极力争取。

谢迁继续道:“陛下,这两年阉党贪墨所得银两,基本都是自九边府库调拨,使得戍边将士缺少必要的粮食物资,贼逆还打着治理屯田的名义敛财,若陛下可以归还,必将赢得将士拥戴!”

“哼,什么将士拥戴,朕不听这些,只管送到宫中,朕不是跟你谢尚书商议,而是下的口谕,只管照办便可。”

朱厚照态度坚决,“这件事本不就由谢尚书处置……沈先生,刘府案子一直为你负责,这次照旧,刘府起获的钱财不必走六部渠道……哦对了,那些列入阉党名录的官员府宅一并查抄,若发现有贪墨银两,一并处置……归附阉党没做恶事可以宽宥,但牵涉贪赃枉法却不能豁免!”

说完,朱厚照拂袖往内殿去了。

谢迁想上前阻拦,但他才迈出两步,朱厚照已一溜烟钻进后殿门帘消失不见。

“咳咳咳……”

或许是动了肝火,谢迁不由剧烈咳嗽起来,他这时才记起,自己还未及把启用刘健和李东阳的事情说出。

……

……

谢迁气息不顺,因咳嗽导致一张老脸通红。

等他稍微平复,看到沈溪站在旁边一脸关切地看着,顿时横眉怒对,目光中满是恼火。

洪钟提醒:“谢阁老,吾等是否该回去了?”

谢迁长叹一声,没有跟沈溪交流便转身离开。

其他参与接见的御史言官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言的机会,此时跟着谢迁一起往外走。洪钟本想跟上去与谢迁说上几句,但谢迁谁都不理会,只是带着杨廷和往文渊阁去了。

洪钟只能过来跟沈溪交谈。

洪钟道:“沈尚书,你看陛下的意思,除了刘府脏银,尚且有其余阉党官员府宅需要查抄,但之前陛下似乎又要赦免这些朝臣,二者意见相悖,若执意查抄阉党官员府宅的话,难免会人心惶惶……”

沈溪打量洪钟一眼:“陛下说要查抄,难道我等还敢抗旨不遵不成?”

洪钟苦笑道:“但若是引起朝野动荡的话……”

沈溪道:“此事陛下安排在下去办,那就由在下来当这个坏人,若归附阉党的官员,并未贪赃枉法,在下也不会对这些人有所刁难。”

洪钟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在他看来,但凡做官的,哪个能保证自己不贪赃枉法?就连自认清廉的洪钟,过去几年所得俸禄外的孝敬也不在少数,所以他很怕沈溪顺藤摸瓜,把阉党案扩大化。

沈溪和洪钟一道出宫,路上洪钟没再提关于查抄阉党官员府宅的事情。

出了大明门,一帮大臣已等候在那儿,都想知道谢迁和沈溪等人去面圣的结果。因谢迁和杨廷和去了文渊阁,这些人尚不知宫里的情况。

沈溪虽然在中枢为官日子不短,但在场大臣,他认识的极少,过去一年里,刘瑾把京官里里外外折腾了好几遍,但凡跟他作对的不是罢官去职便是下狱冤死,以至于出现许多新面孔。

不过这些人中,却有一人沈溪认得,正是昨夜跟他一起入宫面圣的杨一清。

杨一清看到沈溪,主动迎上前,二人相互见礼后,沈溪直接说明:“恭喜应宁兄,宫里已有御旨下达,应宁兄擢升为户部尚书。”

“啊?”

杨一清无法料到,自己一个“少壮派”官员,居然被拔擢到户部尚书这样的高位。

杨一清问道:“那谢阁老……”

沈溪知道,这些文臣心目中,首辅之位无可撼动,刘瑾倒台后,现在但凡有事都想找谢迁商议。

沈溪道:“陛下安排增补大学士人选,暂时谢阁老会很忙碌……应宁兄有事吗?”

杨一清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未曾想,短短一日内居然发生如此多事,昨日还风光无限的阉党魁首,今日居然已伏诛,落得个惨淡收场,就连朝中阉党成员也悉数遭殃……”

沈溪看杨一清神色,分明有心事,但就是不肯跟自己交流。不过,他没有勉强,跟杨一清寒暄几句,无心跟那些不熟悉的官员交流,便大步离去,准备尽快完成皇帝交托的任务。

……

……

文渊阁内,谢迁在自己的案桌后坐了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杨廷和劝解道:“首辅大人何必动气?如今叛逆已除,阉党头目授首,正是百废待举之时。”

谢迁看着杨廷和:“介夫,难道你不觉得先前面圣时,情况很不正常么?”

杨廷和就算感到谢迁在生沈溪的气,也没法说什么,毕竟杨廷和跟沈溪和谢迁情况不同,暂时无法接触实权,沈溪虽然年轻,但朝野上下都认可其能力,最关键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便是沈溪。

谢迁道:“你不想说也罢,老夫替你说了吧……沈之厚做事,愈发不循章法,若他只是对刘阉如此,老夫无话可说,但他现在分明是想继续蛊惑陛下,那所行之事便跟阉党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