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八章 玉不琢不成器
一群人进了边军营帐,却发现此前里边似乎正在进行军旗推演,中间偌大的沙盘上,城塞和城内街区布局异常清楚。
这一点让京营的人十分汗颜,因为他们不会跟眼前这些人一样到个地方先研究地形地貌,甚至驻防后还有心思开这种有关防守布局的会议,从这点上说,因边军这帮人跟沈溪久了,对于布防更有心得。
“几位来作何?把话说清楚!”
毕竟对方是上门找茬,胡嵩跃脾气不太好,刘序则基本没说话,虽然从军职上来说二人近乎等同。
宋书没开口,他手下一名将领大喝道:“沈大人安排,城北和城西由我们京营兵马控制,为何你们的人要先一步抢夺城防控制权,还不许我们的人上城头?”
胡嵩跃打量那人道:“你谁啊?”
那人道:“在下赵越龄,乃宋总兵手下!”
胡嵩跃瞥了宋书一眼,不屑地道:“什么总兵,分明是副总兵,若到了西北,怕是连游击将军都做不了!”
“你!”
瞬间京营那边的人不干了,纷纷拔出腰刀,边军这边也是挥剑相向,大有一触即发的迹象。
“住手!”
本来唐寅在旁看热闹,见这架势不由怒喝一声,上前挡在双方中间,厉声喝道,“你们这是作何?内斗吗?”
赵越龄举着佩刀,咬牙切齿地道:“唐先生,您也听到了,这帮人挑衅在先!他们污蔑宋总兵!”
胡嵩跃丝毫也不服软,冷笑不已:“谁污蔑他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
“你想找死吗?”
赵越龄当即就要往前冲,对面边军的人不甘示弱,双方火药味十足,甚至边军已有人将随身的左轮手枪掏了出来。
对鞑靼之战时,军中左轮手枪最多就几把,但之前半年多时间,由沈溪主导京城工坊开始大面积生产,现在边军这些沈溪麾下高级将领基本人手一把,子弹也不少,成为沈溪嫡系将领的象征。
而这种兵器,显然不是京营将士能拥有,连宋书也没得到,给他也未必会使用。所以,京营这边的将领不知死活,还一个劲儿地在那里咋呼。
唐寅急了,他见识过左轮手枪的威力,如果在他眼皮底下这群人内讧,必然会发生死伤,那他以后就没脸去见沈溪,他的仕途生涯就要到此结束,张开双臂怒喝:“你们想被军法处置吗?”
没有人愿意被军法处置,自然也不愿意动手,这些人就算再冲动也知道这么做有何后果,到底都是职业军人。
宋书一摆手,赵越龄只能后退,而那边刘序也过来拉住冲动莽撞的胡嵩跃……有宋书和刘序出面,这场风波稍微缓解些许。
唐寅见情况有所好转,但双方仍旧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只好继续站在中间,冷声道:“有事说事,胡将军、刘将军,既然沈大人有命令由京营兵马防备城西和城北,为何你们不遵军令?”
胡嵩跃道:“什么不遵军令?我们只是按照规矩办事……以前跟沈大人出征,到了哪里都是我们的人控制城防,这次进城后不等沈大人吩咐便已将四面城防都布防完毕,是他们去晚了,怎么反而怪到我们身上来了?”
“你们抢先占据城防,怎反咬一口?”宋书身后另外一名京营将领出来质问。
胡嵩跃还想说什么,却被刘序拉住。
刘序语气相对平和些,道:“有关入城后的防备,我们早在入城前便安排好了,进城后才临时得知大人有意安排京营负责城西和城北,但此时我们的人已经完成布局,如果临时变更的话,难免会造成防守上的混乱,出了问题没人能担当,此乃事急从权!唐先生,您跟沈大人到过草原,当营防和城防何等重要,能理解我们吧?”
京营将领非常生气,他们统率的人马毕竟比边军多,但现在入城后最关键的城防问题跟他们半点关系都没有,面子受到极大的伤害,这是他们无法承受的,一个个恼羞成怒,就差出来干架。
宋书没有发怒,脸色阴冷:“如今看来,有人非但不听沈大人号令,还倒打一耙,故意看我们出糗!如此就别怪我们动真格的,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知道,这天子脚下的人马也不是吃素的!”
“对,把城防抢回来,大不了就干一仗!谁怕谁?”京营这些老爷兵是没什么本事,但个个都心高气傲,毕竟是在皇城根儿驻扎,总觉得高人一等,他们哪里能忍受被来自西北的一群“乡巴佬”欺辱?
“谁怕谁?”
这次不但胡嵩跃不服软,连刘序及其身后一群西北将领也都鼓噪起来。
看到这架势,唐寅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当个主帅真不容易,碰到的全都是这些破事!还没打仗就出现矛盾!”
“你们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是吗?!”
唐寅这会儿没办法,知道光说和已经无效,只能拿出一点气势,“谁再不服从本官号令,信不信本官直接拿他治罪!?”
这一声厉喝,唐寅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有点歇斯底里的意思,不过他依然显得底气不那么足。
他的官职为正七品,眼前这几位哪个品阶不比他高?
就算是刚才说话的赵越龄,官阶也比他高。
但在大明,文官跟武将始终有区别,而唐寅作为沈溪幕僚,代表着沈溪,在这里有足够说话的资格。
本来唐寅可以袖手旁观,但现在他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那就是一定不能让眼前这群人出事,这不但关系到自己的前途,也是为了接下来作战以及保全沈溪的名声。
唐寅发话后,在场之人终于平静下来,不过双方仍旧没有罢休的意思。
唐寅继续喝道:“本官不问你们道理,现在的问题是沈尚书的命令重要,还是你们自己的面子和所谓的规矩重要?上了战场,沈尚书安排你们执行任务,难道你们就可以自作主张,越俎代庖?到时候出了问题,你们能承担得起?”
刘序语气坚定:“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狗屁不通!”
唐寅顾不上斯文,只能拿出蛮横的态度,大声痛骂,他不再考虑刘序的面子问题,直接道,“你们现在领兵在外吗?沈尚书这么说,那是他有主见,临危时果断应变,方取得一场又一场胜利……你们自问有那本事?”
如果唐寅拿别人作比较,这些人必定不服,会说凭什么我不行?
不过对象是沈溪,他们就没辙了,就算再心高气傲,心里也都会想,沈大人非一般人,每次作战都随机应变,屡屡绝处逢生,且都以少胜多,最终大获全胜,凭自己那点本事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