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七六章 观念碰撞(第2/3页)
沈溪道:“结盟?但好像你没当上司礼监掌印,盟约便自动取消了吧?现在旧事重提,不嫌太晚了吗?”
张永急忙道:“不晚,不晚,沈大人您现在遭遇一些困难……这京城不好回啊,陛下因奸佞小人的谗言而对沈大人产生隔阂,此时沈大人非但不该避让,更应振作起来,扫灭宵小,重振朝纲。鄙人能为您做点事,非常荣幸。”
沈溪明显感觉到,这次张永见他,说话神情和口吻都低声下气。
以前张永在他面前还有谈判的资本,现在更像是丧家之犬,这跟对方现在堂堂南京镇守太监的身份严重不符。
沈溪道:“张公公是闻听什么消息,着急来见?”
张永低下头,叹息道:“鄙人听闻,张苑于陛下跟前进谗言,要将鄙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职位褫夺,只挂司礼监职,留任江南,至于在下领的东厂差事更是早早旁落……还听说太后娘娘利用京城文武重臣,还有陛下任命的近侍太监,削弱沈家在朝中的地位……可能会特别针对沈大人您。”
为了让沈溪答应合作,张永不惜把京城中外戚相争的事挑明,本来这些事是忌讳。
沈溪摇头:“张家本就是外戚,是太后之家,我沈家作为皇后的家族,犯不着跟他们争,所以才会避到江南来。”
张永道:“难道沈大人您就不怕太后娘娘利用夏皇后的家族来打压沈家?鄙人不是挑拨离间,只是提醒沈大人,花无百日红,许多事情不主动争取,就会被对手充分利用并频频打压,最后一败涂地。”
“若沈大人觉得这话不中听,就当鄙人没说……鄙人现在只是迫切想回京城,哪怕只是继续当秉笔太监,也好过于被放逐江南之地……鄙人还想在陛下跟前伺候。”
张永说话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沈溪大概能理解此时张永的心态。
沈溪心道:“作为太监,哪怕是到江南富庶之地来当南京守备太监,有钱又有权,但到底不是在皇帝跟前,形同失宠。而留在皇帝跟前做事,则保留晋升司礼监掌印的希望……张永志不在南京统领一方,始终保持着一颗向上的心。”
沈溪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道:“本官倒可为张公公上奏,向陛下主动提及此事,毕竟张公公在平海疆和宁王之乱中,出力甚多,值得嘉奖,不过陛下是否会将你召回京城,一切都要看陛下的态度。”
“如此甚好,鄙人感激不尽。”
张永赶紧站起身行礼相谢。
沈溪摆摆手:“不用感激,在下不过是公事公办罢了……只是张公公自江南离开,本官在江南遇到什么事的话,可能就孤掌难鸣了。”
张永道:“不会,鄙人就算回到京城,也会想方设法协助沈大人。”
眼见得到沈溪的承诺,张永心满意足地离开新城回南京。
沈溪送走张永,一直留在官衙后院屏风后听沈溪跟张永对话的云柳走了出来,行礼道:“大人,若是张公公肯相助的话,以后您即便不回京,也能控制朝廷局势……如此您也可以安心留在江南。”
沈溪摇头道:“我没事控制朝廷局势作何?”
一个问题便让云柳不知如何应答。
沈溪再道:“政客一张嘴,从来都不值得信任,张永说会帮我,但回京城后他真会履约?很多事不是他能决定,他背后有小拧子,甚至太后也会收拢他,他现在的承诺不过是想让我帮他忙罢了。”
云柳道:“卑职多言了。”
沈溪再度摇头:“其实你没说错,张永的确值得收拢,他跟张苑、李兴等人不同,他在朝中派系烙印并不明晰,这跟他因为功劳太高、开罪太多人有关,没人愿意把他当作自己人。”
云柳想了想,道:“张公公脾气的确不太好。”
沈溪本来神色严肃,听了云柳的话不由莞尔:“你倒是说得挺准的,昔日他履职东厂,帮助先皇和当今陛下做了不少事,别人惧怕他,不自觉就会抗拒,而且他本来脾性就大,加上做人有底线,不随波逐流,所以很容易开罪人……这几年尽管他地位飙升,却没人敢跟他亲近。”
听到沈溪对张永的评价,云柳连连点头,毕竟她是东厂番子出身,手下也有不少东厂旧人。
云柳请示:“大人是否要用他?”
沈溪道:“不是用不用的问题,只是利益结合罢了……朝中多事之秋,看起来一切风平浪静,其实不过是表面平静,下一步会出现怎样的变故谁说得清楚?再有一两月,陛下回到京城,争端更甚。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休息,你也回吧。”
……
……
年后几天,沈溪没有年前那么轻松,每天在官衙很晚才离开。
近来他去惠娘处少了许多,基本是回家歇息,毕竟一家老小都来新城了,他要照顾一下家里人的感受。
沈溪回家时,已临近二更天,家中妇孺基本睡下,只有谢韵儿和小玉在清理账目。
“相公回来了?”
谢韵儿见到沈溪回来很高兴,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在意沈溪在外做什么,或者说沈溪是否有外宅,她只知道沈溪把心思放在家里就好。
沈溪点了点头,看了小玉一眼,那边小玉赶紧把账册装进木匣,行礼后带走。
等小玉退下,沈溪才问道:“这么晚了还在做账,为何不等明天再做?”
谢韵儿道:“能早些对完账册,还是早点完成好。这不妾身正跟小玉商量,在城里置办一些产业?”
沈溪哑然失笑,半晌后道:“怎么,现在家里开销大了,必须得这么做么?”
谢韵儿喜滋滋道:“还不是相公把这座城建得太好?以妾身看来,以后这座城必定商机无限,趁着城内地价不高时,多买些回来屯着,以后无论是自己开铺子,还是卖出去,都有得赚。”
说起经商之事,谢韵儿滔滔不绝,似乎很热衷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沈溪隐约有一些担心,道:“新城到底是我亲自建起来的,你需要田宅的话,我可以调拨给你,不用担心什么以权谋私或者怎样……这些土地的用途都是我提前规划好的,想怎么样都可以。”
谢韵儿严肃摇头:“相公建新城,规矩法度明晰,百业欣欣向荣,妾身不想让相公为难,还是买下来为好,买下来一辈子属于咱,无论以后想怎么都可。若是相公划拨田宅给家里,公私不分,怕有人会说三道四。”
沈溪对于谢韵儿识大体很欣慰,点头道:“问题就在于我离开后,新城的归属问题……不过目前看来,这里只会当作卫城使用,到那时只怕这座欣欣向荣的城市会一天天衰败下去,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