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了小超市，连画转进了小区。总不至于小区房间里也啥都没有。

她特地挑了个顶楼房间上去，电梯早已经停了，她不耐烦爬楼梯，直接沿着墙壁走了上去。

小区的楼房外墙大多被藤蔓植物当成攀爬架给爬满了，只有顶端几层还能露出来。

连画踩着这些爬山虎上去的时候，爬山虎还主动将叶子张开一些让她更容易走。

比起大树和草，这些爬山虎可以说相当友善。

顶楼房间比下面情况要稍微好一些，至少房门都还完好。

连画随机挑了一家抬脚踹开门，这是个一室一厅的边套，面积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这里没有被闯进来过，屋里沙发电视都还完好，桌椅俱全。只是桌子上堆满了食物包装盒，地上堆了很久的垃圾没有处理，卫生间散发出阵阵浓烈的臭味。

这些都不是最引人注目的，最让人注意的，是正对着房门挂在阳台上的那具尸体。

尸体面朝着门，已经死了很久，并且腐烂了大半，隐约能看出来这是个还算年轻的男人，体型偏胖。

连画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人类尸体埋进土里是最上等的花肥之一，如果她没有在人类世界生活过，可能此刻就直接把尸体扛回去埋起来了。

抬头看了看屋顶，有一盏圆盘状的吊灯。

她伸手按在开关上，清脆的响声发出，吊灯没有任何反应。

想也知道，就算找到了灯也没有电，一点用都没有。现代房间的灯线路还都被排进了墙里，她想拆也拆不下来。

叹了口气，轻轻关上房门，连画退出房间，在小区里漫无目的地转了起来。

小区里有不少丧尸在游荡，她变回本体，从一个个丧尸身边经过。

这一片几个小区的围墙都被推倒了，连成一片，显得很大，连画转了一会也没找到出口。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了一声不太响亮的狗叫。

丧失动物是不会发出声音的，这很明显是只活物。

现在竟然还有活物在，连画觉得很不可思议，她立即转向，朝狗叫声发出的地方挪去。

快速从一排树木的地盘上穿过，引得大树叶子哗啦啦作响。这其中有一颗茂盛的大松树，在连画刚靠近的瞬间，松针就直接飞了过来。

别的树木还给人一两分钟喘息的机会，松树竟然一秒钟都不让人停留。

连画嗖一下躲开攻击，匍匐茎骤然伸长，抓住一排松针，茎秆一甩，松针原路返回扎在了松树身上，密密麻麻摞了一排。

松树似乎是被激怒了，松针唰一下全部炸开。

连画站在安全区朝松树晃了晃叶子。

“你很不错，咱们下次再来较量。”

比起其他树，松树天然就有优势，松针的穿透力很强，现在被强化过后，几乎堪比最锋利的钢针了，偏偏它的速度还如此快。

还好她躲得快，不然就要被扎透了。

连画弯起匍匐茎拍了拍自己的叶子，就算成精了也不能自大地看不起这些普通植物。

拐了几个弯，她很快到了一片不大的小广场上，广场一角有两只丧尸狗正左右围攻一只瘦弱的黑色小狗。

两只丧尸狗一只瞧着像哈士奇一只像边牧，那只哈士奇不停地试图进攻黑色小狗。但很神奇的，那只小狗瞧着很弱，却偏偏每次都能刚刚好避开，速度相当快，一阵风一样。

它一边躲一边对两只狗呜咽出声，可是换来的却只有更猛烈的进攻。

这声音也惊动了小区里晃荡的丧尸们，有好几只丧尸朝着这边靠过来。

小狗不知道为什么不肯往别处跑，躲避的范围就只在那个小广场上，可小广场范围有限，它很快就被抓了一下，身上出现道道伤痕。

只要被抓出伤，就有很大几率会变成丧尸，这只狗大概率没救了。

“呜呜。”小狗躲避的速度越来越慢，在又一次躲避失败后，它疲累地倒在了地上。清澈的眼神有些哀伤地瞧着围攻自己的大狗。

此时已经有两只离得近的丧尸赶了过来，看到散发着新鲜血液味道的动物，丧尸兴奋地往上扑。

但它们的脚步很快被挡住了。

丧尸狗调转脑袋，身体猛地朝一只丧尸撞了过去，直接将之撞倒在地。

丧尸和丧尸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战成了一团。

黑色小狗似乎想上前帮忙，它挣扎了一下没站起来，又倒了回去。

连画瞅瞅扭成一团的丧尸，绕到小狗后方。

小狗转动眼睛疑惑地看着这颗会跑来跑去的植物。

近看才发现小狗实在是瘦得可以，透过伤口能直接看到下面突出的骨头。并且它也并不是什么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只是它太瘦小了，才让人误会，这应该是只已经成年的大狗。

“呜？汪呜。”它虚弱地朝连画叫出声。

连画其实是不太喜欢狗这种动物的，某一次她被一个人类带回家的时候，那个人类家里就养了只狗，是只泰迪，那只泰迪每天定时定点朝她狂吠三个小时，吵得她掉了两片叶子。还趁人类不在的时候，扒着桌子跳到花盆边，如果不是她成精了，就得被摔烂了。

这都不算完，那只泰迪在啃了两次她的叶子之后，还试图朝她的盆里撒尿圈地盘。

连画还是第一次气得直接从花盆里跳了起来，揪着泰迪让它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恐怖。

待了没几天，她就装死火速逃离了那可怕的一家。后来听说那个人类还带着花盆去花鸟市场找老板大吵了一架。

因此那之后，只要看到狗连画就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经经历的糟糕一幕。

不过现在这是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只活物，这只狗瞧着比泰迪可爱多了，连画也没有那么讨厌。虽然不讨厌，她也没有太过靠近。

“你快死了。”连画看着黑狗道。

黑狗温润的视线看着她，对这颗会说话的植物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它想凑过去嗅一嗅看一看，但它太虚弱了，只将前爪往前伸了下就再也没了力气。

“你速度很快，为什么不离开这里？”连画问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黑狗的视线转向还在跟丧尸咬成一团的两只狗。

“你们认识？”

黑狗轻轻呜了一声，下巴搁在地上，视线就那么看着两只狗。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就只有担忧和怀念。

明明是只动物，却有着和人类相似的情绪。

连画成精已经超过五百年，在人类世界也待了超过两百年，她一直不停地观察着人类，看到了太多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可她始种不太懂。

人类有句话叫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连画能看明白发生的一切，却无法被牵动情绪，她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