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九十七】发烧
林濮后脚靠在楼梯的边缘,如果再向后退了一步就完全踏空了。
在这种寂静之中,不安、惊恐、和对未知的难以忍受,让林濮在原地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他绷紧的神经停顿了一会,在发现好像并没有人进来之后,少许放松了一些,而就在这一刻,大门忽然发出来一声巨响。
“吱呀————”
林濮脚往后一脚踏到了下方的楼梯上,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人。
门外是潘贤正。
他手推着门,鹰一般的眼透着光,沉下看着面前的林濮。
“……”
两个人对视了几秒,潘贤正后方传来一声尖叫:“快跑啊!!”
跑。
林濮身体的反应快于思想,他想转身就跑。
但他瞬间看见抱住潘贤正的潘颖,她从后面披头散发地钻出来,双手死死固定住了潘贤正的身体,不让他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滚开!!”潘贤正吼道,用手去扒开潘颖的双臂。
“快走!!快走!!”潘颖还在喊着。
潘颖是个瘦弱的女孩子,根本没办法控制住他,而且林濮发现她的额头有肉眼可见的伤。
“林濮!”耳机里的余非已经要叫疯了,“你是不是被发现了!你快能跑多远跑多远,警察一会就到了!”
耳机里的话还没完,潘颖就被潘贤正扯住后脑勺的头发,一把抓住磕到了旁边的门槛上。
“!!”林濮使尽浑身力气向前冲刺,狠狠撞到了他的身上。
潘贤正人到中年,力气却出奇的大。潘颖这一下可是实打实的撞击,根本没有缓冲的余地,当即撞得她连声吸气,痛得话都说不出来。
林濮撞完了他,潘贤正已经转移目标,和林濮扭打在了一起。
潘贤正似乎已经打红了眼,人格内被压制着的暴力因素被彻底释放出来。林濮毕竟比他高一些,还比他年轻,体格却比不上他,两个人在楼梯间外的楼道里,一时间竟然打得不分彼此。
林濮的耳机已经被打掉,手机也不知道落到了哪里,潘贤正用同样的办法扯着他头发,把他一拳打倒在了地上,手掐着他脖子,抵死不让他站起来。
“……!!”林濮咳嗽了两声。
“你就是林濮,你是杨成国当年的养子。”潘贤正的面部狰狞,“我就说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怎么那么面熟。要不是今天被我看见你的名字,我都不会想到这一点。”
“别喊我爸名字!!!”林濮喘着粗气道。
“你爸死是意外。”潘贤正说。
“意你……妈外!”林濮膝盖顶住他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
潘贤正被他这脚踹的吃痛地喊出声,他抽着气松了些手。当空气重新进入肺部,林濮终于大力咳嗽出来。
“那你觉得杨成国是怎么死的!”潘贤正刚刚撤回了力气,却又再次狠狠发力,林濮总觉得警察再不来,自己会被他活活掐死,“被人杀死的??被谁?被我吗?”
林濮疯了一般喊了一声,用头去撞他的额头:“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他眼里已经没有别的东西了,脑中只想让对方死。他想狠狠击打对方,什么道义法条都是狗屁,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潘贤正的身上。
他还想要抬手的时候,身后有人扣住了他的手。
“住手!!!”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达,林濮沉浸在火烧的愤怒中,完全没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他被两个警察扣住,看着面前的人也被警方按压在地。被制服住,双目侧着盯着他的脸。
林濮喘了口气,转眼看向潘颖。她靠坐在门边上,小声抽泣着。
“潘颖。”林濮喊了她一声,挣开旁边两个警员跪坐了下来。潘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林律师,我妈妈还在里面……”
“还有人在房间里!”林濮道,“可能受重伤了。”
警察马上让潘贤正去开门,要去把她的妻子救出来。
“林律师。”潘颖泪眼汪汪的,头发散乱,又有伤痕,“……我爸爸好可怕……”
“没事了。”林濮安慰道,“没事了。”
……
这顿重逢居然这么在互相撕打中收场。
潘贤正被带到了警局,潘颖和她妈妈被送去了医院。
林濮脸上被打了两拳,脖子又被掐疼,加上这几天本身连轴转睡得又少,天气忽冷忽热的。在急火攻心下,终于抵抗力败下阵来。
晚间的时候,被带去录完口供的林濮出来,他浑身酸疼,头疼欲裂。
喉头像凝着一口血,鼻子也有点酸涩,但身上有点发冷。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这应该是有点发烧的前兆了。
刚走到门口,余非的电话就来了。
“……余非。”林濮有气无力接起来道。
“你吓死我了!!”余非说,“你撂了我电话我在局里蹦起来,要不是马上黑溪那边给了我消息,估计这会我要赶过去了。”
“我没事。”林濮用手捶了捶肩膀,“……潘颖被送医院了,潘贤正被刑拘了,我刚录完口供。”
“我问过了,潘贤正那边已经有人来保了。”余非气道,“最多拘留了他二十四小时,你准备再找机会起诉他吗?”
林濮沉吟了一下,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急着要把潘贤正送入拘留,这并不是他一开始的目的。相反,对方如果就这么进去了,因为故意伤害被拘留几天,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
“暂时不用。”林濮说,“我觉得在潘颖躲在白津的这几天,有些事已经开始露出端倪了。”
从今天的种种迹象来看,潘颖知道些什么,而潘贤正生性多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女儿出卖了他。
“得找人把潘颖保护起来。”林濮对余非道,“潘贤正给我的感觉就是他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杨富华的案子,他肯定有所牵连。如果他女儿知道些什么,不受保护的话,说不定会被他威胁甚至灭口。”
“……”余非喃喃道,“那是他女儿啊,这么禽兽?”
“你是没看见他今天打他女儿的样子。”林濮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我用听的已经够惊悚了。”余非说,“我会联系黑溪警方,二十四小时保护这位证人。”
林濮又和余非说了几句,已经被翻涌起的疲倦感搅动得无力,有种自己随时随地都要倒下的感觉。
“晚上回白津吗?”余非说,“我去火车站接你,因为你刚吓到我了,所以我……”
“我觉得我回不去了。”林濮吐出口气,一不小心打断他的话,“……我可能有点发烧了,我想在这里找一个酒店住下来,先休息一晚上再说。”
“没事吧?”余非说,“怎么好端端的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