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个精神病

“哥谭？”尼尔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也许蚊子会知道，他一向是我的百科全书，要不我打电话去问问？”

“先不用。”布兰特又试着抽了下手臂，可对方手劲奇大，他依旧没能抽出来。

更糟糕的是，或许因为没得到满意的答复，绷带人开始显现出攻击性。他突然欺身上前，曲膝狠狠攻向布兰特腰腹。

布兰特右手被抓，只能狼狈的用左手格挡，对方的每一次攻击都狠辣且精准，专挑人的致命点攻去，他颇费了番工夫，才将对方压制下来。

可还不算完，绷带人仿佛不知疼痛一般拼力扭动挣扎，他只好找准后颈，用了点力气敲晕了对方，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是……逃跑的病人吗？”尼尔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抬了下下巴，一副你懂的神情，“这里出了问题的那种。”

不怪尼尔会这么想，因为那个人的确表现得神志不清，具有攻击性，很像是从哪座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患。

“是不是病人还不确定，他没穿病服，身上也没有确认身份的线索。不过这家伙绝对受过专业的训练，他的攻击全都是冲着致命点去的。”他说着抬起绷带人的一条胳膊，越过脖子挎到了自己肩膀，半抬半抱着将他拖到车旁，又叫尼尔搭了把手，把他横放在了车后座上。

挪动的时候那人脸上的绷带松动脱落，一张过分年轻的脸孔显露了出来。

尼尔忍不住咂舌，“十七岁有吗？他看起来还是个未成年啊。”

布兰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男孩昏迷的时候看起来就顺眼多了。细碎的黑色短发乖乖的贴在脸颊，睫毛又长又翘，嘴唇偏薄，脸庞是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模样，刚有些硬朗的雏形，更多的还是稚嫩，一副乖巧的假象。

他看起来的确不大，最多不会超过十八岁，但从之前的那场对抗来看，他一定从小就被专业的、系统的训练过。

这让他不由得又想起了自己，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布兰特其实一开始也有一个正常的童年，和养父母，妹妹，还有亲弟弟生活在一起。

但意外在他14岁的时候出现了。

那一年，弟弟德克斯特总是神思不属，他猜对方可能是谈了小女朋友，又或者偷偷干了什么坏事，比如偷偷抽烟喝酒什么的，大家都懂的，这是属于青春期的烦恼。

他有些担心，就在对方又一次神情紧张的出门时，跟了上去。

德克斯特没有去约会，也没去酒吧，他在便利店买了一把水果刀和一个手工铲，足足走了五条街，绕进近郊的一处小树林，捉了一只麻雀。

他用刀子刺破麻雀的翅膀，割裂、放血、掩埋，这是一场虐杀，他的手法还很粗糙，却已经足够熟练。

看着德克斯特的神情从紧绷变为舒缓，布兰特隐隐发觉，自己的兄弟有些不对劲。而更令他忧虑的是，本该对此感到愤怒、恐惧的自己，内心竟然毫无波澜。

就仿佛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与切开一个三明治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产生的反应！

他落荒而逃。

年幼的他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自觉的替德克斯特保守秘密，但紧接着，没过半个月，养父哈里还是发现了小儿子的不对劲。

哈里是一名警察，他深知教养这样一个孩子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也许怕影响到布兰特，又或是出于什么别的考量，过了没多久，布兰特就被养父送去了临近州同为警察的朋友家寄养。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十分糟糕的决定。

因为谁也没能想到，养父的朋友是个道德败坏的腐败警察。

收受贿赂、杀人冒功、与黑色势力勾连不清，对布兰特说是教养，不如说是训练。他想将布兰特训练成自己的狗，却没想到收获了一匹噬主的狼。

二十岁那年，他捣毁了辖区里的三大黑帮，将这位监护人亲手送进监狱。

一切结束了，他却没能爬出深渊。

明明被正直的警察启蒙，却缺乏同理心以及善恶感，这让布兰特有些恐慌。

他查阅了许多书籍，也去听了很多讲座，终于确定问题出在大脑，可目前的医疗条件根本无法治愈，只有一些精神类的药物可以缓解和维持。

所以他是个精神病？

他得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想都别想！

布兰特离开了这座城市，没去找哈里和德克斯特，而是独自一人躲起来戒除毒瘾。再之后他四处游历，寻求治疗大脑的办法，也是这个时候，他认识了尼尔和蚊子。

尼尔是个骗术高手，蚊子是资料库和后勤，而他是战斗人员，他们合作过几次，相当契合。

这一次也是他感觉自己有些好转，想去迈阿密看看弟弟，尼尔又被FBI追的紧，打算换个活动区域避避风头，他俩这才一拍即合，随手顺了辆车就出发了。

只是没想到一路上都挺不顺的，先是车抛锚了两次，然后又撞了绷带男孩，现在车头整个被撞瘪了，根本没法再开。

离迈阿密还远得很，布兰特已经开始发愁了。

……

男孩还没有醒，但也没有生命危险，尼尔总算有心情开开玩笑了。

“你说，咱们两个像不像杀人抛尸的危险分子？”

布兰特没工夫理他，因为从刚刚开始，他脑子里就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

那是在打斗的中途出现的，当时声音还很小，他忙着制服男孩就没理会，现在声音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行动。

集中精神，他努力分辨，那是一道似有若无的意识，越来越清晰，终于将信息传达进了他的大脑。

“发现目标患者，是否激活精神病救助系统。”

“你是什么？”布兰特死死抵住太阳穴，被侵入的感觉令他毛骨悚然，他集中精神，拼力为记忆宫殿筑起高墙，想要将那抹意识驱逐出去，“离开我的大脑！”

“布兰特，杰克之子，异世界的来客……”那道意识不紧不慢的说，“你需要我的帮助，而我也需要你。别再排斥我，试着接受。”

意识传达的内容对他来说十分陌生，他不知道谁是杰克，也不懂什么异世界，更不想接受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然而意识还在蛊惑，“接受我，你会得到一个完整的你。”

“我想我很完整。”

“谎言。那些梦，你已经察觉到了，不是吗。”意识放出了诱饵，“也许你需要一笔定金？”

“别再偷看我的记忆。”布兰特不满道，下一刻，毫无预兆的，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记忆便被强硬的塞进大脑。

宁静的小镇，恩爱的父母，臭屁的哥哥，可爱的小弟，闯入的黑衣人，冰冷的集装箱，支离破碎的母亲，还有那漫无边际的血的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