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他的画像，欢颜自然要看。

康熙一个眼神，李德全退下去，很快带着两个太监抬着一个木箱进来。

木箱打开后，欢颜径直走过去，随便抽出一幅画卷打开。

画上是一个身龙袍的男孩，明明脸庞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做出一副威严的表情。

欢颜看看画又看看康熙，双眼渐渐弯起来，觉得他小时候还挺可爱。

康熙扫了一眼画后道：“这是朕刚登基不久时的画像。”

“很可爱。”欢颜用手指在画中男孩脸上戳了一下后道。

康熙眼里透着几分无奈，显然不太满意她这句夸奖。

欢颜再三看过后，才将画卷起来放到一边，拿起下一卷看起来。

木箱中的画不多也不少，却也能让欢颜看到不同时期的他。

刚登基时，他还透着几分稚气，没两年，就渐渐成熟起来。

“怎么这几幅画都皱着眉，像个小老头一样？”欢颜看着手中少年时期的他问。

康熙道：“那时朕想要亲政，鳌拜等人却不想放权……”

虽然已经时过境迁，但听他提起那时候的艰难，欢颜还是有些心疼，低头在画上眉心微蹙的少年唇上落下一吻。

“朕就在这，为何要亲一副画！”显然，康熙这是连自己画像的醋都照吃不误。

欢颜道：“我心疼的又不是现在的你。”

康熙却不管，直接抽走她手上的画放到一边，随即搂着她开始索吻。

“唔嗯……”

欢颜先还在他胸前推搡两下，没一会便沉浸在他热切而深入的吻中。

早在看到她穿着自己的衣袍出来时，康熙就想这么做了，此时一边吮.吻着她的唇，一边在她不盈一握的腰上摩挲着，已然有些情动。

李德全等奴才，早在二人搂在一起时就识趣的退下。

不过到底是白天，康熙也没太过火，将人搂在怀里亲了个彻底后，到底还是放开她。

欢颜靠在他怀里平复完呼吸后，随手又拿起一幅画，看到画中的他站在乾清宫居高临下，眉宇间透着帝王的威严与少年的意气风发，不由扬起唇：“这肯定是你亲政之后的画像。”

“不错。”康熙点头肯定她的猜测。

决定好欢颜穿男装陪他亲征后，等一切准备就绪，他们便一同出发。

出发后不久，路遇大雨雪，只能暂停行军。

一连好多天雨雪才渐停，不过因着路不好走，还得再等些天才能继续行进。

这日，康熙上午就处理完手头的事，于是对窝在榻上看话本的人道：“附近有座小城，你陪朕去转转好不好？”

欢颜看他一眼，到底还是点头同意。

那座小城离他们驻扎的地方不算远，坐马车小半个时辰就到达城外。

雪虽停，天气还有些冷，换上男装的欢颜头戴滚毛边镶宝石蓝帽，身披白色狐裘，活脱脱一个让人难移开眼的富贵公子。

“这毛一点都不顺滑。”欢颜下车和他一边往城里走，一边嫌弃身上他非让穿着的狐裘。

康熙哄道：“乖，天凉，将就着穿穿。”

许是雨雪终于停了的缘故，许多附近的村民或是过来买东西，或是过来卖东西，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街上也不乏一些在家中憋久了，出来放风的公子哥，不过若说引人注目，还得数刚从城外进来的康熙一行人。

欢颜换上男装后，杀伤力比女装时还大，街上的男女老少，路过都要多看她两眼，而有些女子，更是直接看着他红了脸。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康熙有些不悦，眸光微冷的朝周围扫过。

帝王的威压，寻常百姓哪个受得住，片刻的功夫，附近的路人都不敢再乱看。

逛街的乐趣就是吃、玩和买，欢颜打量着左右的摊子，没一会就买了个鲁班锁拿在手里玩。

见她将手从狐裘中拿出来，康熙抬手在她手背上摸了一把，确定不冷后才没说什么。

欢颜边走边玩，忽然闻到前面传来一阵香味，鼻子轻动后看过去，就见左手边一丈远的地方有家卖馅饼的摊子。

“我想吃饼。”

她鼻子一动时，康熙就猜到她要说什么，可那摊子老旧不说，还立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实在有些不想让她吃：“街边的摊子不干净，等回去让人给你做好不好？”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欢颜摆弄着手里的鲁班锁，随口道。

康熙不用想都知道，这话她肯定是从唐朝那听来的，又劝两句，见她就是想吃，只能妥协道：“那只能尝两口。”

欢颜本就是嘴馋，又不是肚子饿，自然点头答应。

卖馅饼的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看到这么俊的少年郎来买自家的馅饼，笑得一脸慈祥：“老婆子给你做个大的，不多收你钱。”

“谢谢老婆婆，不用了，有人不让我多吃，你还是做小一点吧。”欢颜摆手，说到“有人”时扫了眼身旁穿着黑色大氅的康熙。

老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旁边气势十足的青年，以为是他兄长，大概猜到什么：“你们放心，老婆子不是那种不讲究的人，材料都干净着呢，在这卖了一二十年馅饼，还没有吃了老婆子的饼闹肚子的。”

“嗯嗯。”欢颜点头表示相信。

康熙见她这么大年纪，身边也没人帮把手，问道：“老人家，怎么没看到你家里人？”

“老婆子命不好，相公死得早，好容易拉扯大儿子，眼看他娶妻生子，本以为能享享儿子的清福，谁知孙子才出生，他却没了……”

许是年纪大了又没个说话的人，康熙不过随口一问，老人就滔滔不绝的说起来。

就如老人自己所说，她的命确实不好，先丧夫后丧子，随后儿媳妇又丢下一岁多的孙子卷走家里所剩不多的钱财回娘家改嫁，老人不得不在养大儿子后，又承担起养孙子的责任。

最难得的是，即便如此辛苦，老人竟然单凭自己，还供养起孙子读书。

提起这个，老人眼里就透出几分自豪：“我那孙子是个聪明的，已经考中进士，说不定现在已经当官了！”

欢颜正要问，既然如此，她为何还那么辛苦在这里卖馅饼，就听旁边摊子上的中年男人嘀咕道：“聪明又有什么用，考中进士后别说把你接走，就是回来看看都没有，可见是个不孝顺的，这种人，就是当官也不是什么好官。”

在场除了老人耳朵没那么好，其他人都听见男人替她抱不平的嘀咕声。

康熙以孝治国，如何见得这种事。

当然，他也不能听中年男人一面之词，于是问老人：“老人家，你孙子高中后可有回来过？有没有说要接你过去奉养？”

老人煎饼的动作停了一拍，然后不在意道：“他现在肯定忙，估计没空回来，老婆子身体好着呢，能照顾自己，哪里就用他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