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很不巧，周睚身上那件衣服徐明臣认得。
氛围说不出的奇怪。
周睚起初只做了两人份的东西，弄了一半，不得不加量。
从超市运回来的大购物袋就这么一个个给他拆解出来。
听着声音，时不时望一眼里面做饭的利落身影，没有见识的徐家人集体沉默。
徐明臣是想跟徐青燃说话的，刚旁敲侧击问了一句：“你们班同学？”
徐青燃就起身进厨房帮忙。
一个身影变两个，两个交叠到一块。
“你干什么？”徐轻轻冷不丁出声，把徐明臣的视线从里面拽了出来。
徐明臣一顿：“他是你们班的学生？”
“是。”徐轻轻拿着果汁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紧不慢道，“一个很优秀的学生。”
徐丹丹忙点头：“我嫂子真的很好。”
徐明臣：“……”
其实他觉得好不好无所谓，徐青燃压根儿没有询问他的意思，要不也不会在楼道上毫不掩饰地手拉手。
徐丹丹心思一松，嫂子这称呼直接跑了出来。
徐明臣拧眉：“怎么叫人的，有没有礼貌？”
“怎么没礼貌？”徐丹丹说，“我哥说了这样喊的！”
“你哥说了不算！”徐明臣说。
徐丹丹站起来，还要说什么，厨房的门给敲了两下，徐青燃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端着菜出来。
众人顿时噤声。
这顿饭其实吃的很舒坦，一桌子人精，知道怎么避开雷区说话。
周睚落座的位置在徐青燃身侧，餐桌对面，徐明臣抬眼就能把这个男生的模样扫落眼底。
五官给他种莫名的熟悉感。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徐明臣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对周睚还行，平时招待客人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甚至提出要收拾客房供他留宿。
“收拾什么。”徐轻轻嫌弃地瞥他一眼，“青燃那张床变小了吗？睡不下了吗？”
徐明臣哑口无言，后知后觉地发现所有人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共识。
徐轻轻还有约会，站在门口嘱咐他们两：“下个星期就返校了，该复习的功课不要落下。”
“周睚我是放心的。”徐轻轻手指在徐青燃身上点了点，“但是徐青燃成绩起起伏伏，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假期是弯道超车的最好机会，不要浪费了。”
徐丹丹看得都脑门疼：“还好小姑不是我老师。”
徐青燃很是敷衍：“好好好，晚上就做题。”
徐轻轻剜了他一眼：“我不信你。”
莫名被肩负重任的周睚淡定点头：“我看着他做。”
徐轻轻这才满意。
把人送走，徐青燃深深叹了一口气，回到房间还在念叨以前徐轻轻是怎么压榨他的。
有个亲戚在学校通常是件让人拘束的事，上学被盯着学习，放假了还被盯着学习。
下午闹腾出来的东西都没收拾，周睚走过去拿垃圾袋统一装了起来，又扯出被单找备用的被单。
找了一圈没找到，回头看，徐总还靠在门上说话，语速过快，成了堆乱码，还在不停地说，仿佛要催眠周睚。
周睚盯着他张张合合的唇，感觉头有点晕。
所以被单放哪去了？
“徐青燃。”周睚打断他。
“所以我就……”徐青燃抬起头，“嗯？”
周睚揉揉额头，想问他把被单塞哪去了。
还没来得及说，接着听到徐青燃没头没尾来了一句：“睚哥，我们搬出去住吧。”
“……”
周睚愣了一下。
徐青燃的表情有点严肃。
周睚突然想笑：“怎么了，她又不是每天都来你家盯着你学习。”
“不是因为这个。”徐青燃走过来走过去，走到垃圾袋旁边顺手就拿起来放到门边，“我想了很久了，我们以前那套房子离学校有点远，但是我们平时都在学校，问题不大……”
徐青燃乍然回来，一边做着高中生，一边轻车熟路地把工作给找了回来。没有放着金手指不用的道理，他接触过很多人，知道哪些人对他有用，还知道什么人现在可以跟他合作，而且还作弊地提前知道他们的习性，还知道市场动向，找回合作伙伴半点不费劲。
也就以很快的时间把房子买了回来。
周睚把被单塞进脏衣篮，洗了洗手才过来：“你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的？“
他两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周睚甚至会把银行卡塞进他包里，轮着管账，但是把房子买回来这件事，徐青燃没跟他商量过。
“陪你去曲尘家的时候。”徐青燃说。
周睚：“因为他？”
他余光扫向房门，指向性很明显。
徐青燃：“……”
周睚点头表示知道了，问徐青燃床单放在哪。
徐青燃在扒了床单的床旁边走了一圈，慢吞吞地挪到衣柜那边找床单。
周睚在他旁边蹲下：“我陪你走，但你别为了我做决定。”
徐青燃啧了一声：“知道了。”
徐青燃发现他两有夜夜笙歌的趋向，这样不太好。
以前是因为聚少离多，现在经常腻在一起，居然还能碰一碰起火，这么下去有点影响睡眠质量。
第二天他打着哈欠送走周睚，回头给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的徐明臣倒了一杯水。
徐明臣看上去一个晚上没睡好，黑眼圈和红血丝不比徐青燃少。
只是徐青燃镇定，靠在沙发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喝水。
然后他没等徐明臣说话，直截了当地说：“他会是我伴侣，往后一直在我身边。”
他希望跟徐明臣陈述这件事，没想过逼迫他接受，因此语气很静。
徐明臣没有辜负他的期望，至今为止没有大起大落的反应：“一直？”
“一直。”徐青燃说，“你没有意见的话他可以喊你一声爸。”
徐明臣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冷眼看着他：“如果我有意见呢？”
徐青燃沉默了一会，在沙发对面坐下来。
“我搬出去。”
徐明臣一怔，感到不可置信。
对面的人还是少年骨，是懒洋洋的大男孩没错，表情很平静，看得出是认真说这句话的。
徐明臣有一阵头晕目眩，他感到荒谬，但莫名地感觉类似的事情似乎经历过，内心深处诡异地确信如果他说好，徐青燃真的会收拾东西从这里出去。
人们有的时候会有这种感觉，掉了一块橡皮，捡起一支笔，然后恍惚里感觉当下做的事情什么时候自己也做过一次。
他仿佛看见另一个徐青燃，身形还要更挺拔，模样还要更成熟，更体面一些，然后这个徐青燃也说“我有了伴侣，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
徐明臣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他只是不理解这事发生在他儿子身上，像在嘲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