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见
“接下来即将颁发的是——年度人气女演员，首先让我们有请颁奖嘉宾……”
主持人的台词进行到了这里，心里有数的宋知微随即整理着长长的裙摆准备站起来。
台下灯光昏暗，除了奖项得主和主办方，其他人对于谁获奖并不知情，此刻刚好有一个侍者托着一杯红酒向这边走过来。
他们坐的是圆桌，除了前后之外，还有一个里外的关系，宋知微不巧刚好坐在了圆桌最外端，和前来送酒的侍者距离最近。此时两人一个往这儿走，一个要起身，低头整理裙摆的宋知微并没有注意到侍者，侍者也完全不知道她即将要站起来……
“小心。”
楚宥见状，索性上前一步扶住侍者的餐盘，另一只手则是护住宋知微，让她顺利起身。结果这侍者跟故意捣乱的一样，本来黑暗里他走得就提心吊胆，忽然面前出现两个人，被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一个不小心又踩到了宋知微长长的裙摆，身子一斜就要往楚宥面前倒。
他倒了倒是不要紧，偏偏他手里那个放着红酒的托盘也挣脱了楚宥的手，随着动作一并往他这里倾斜，眼看就要把那红酒泼到楚宥身上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另外一具身体靠了过来，直接贴上了楚宥的后背。
对方右手手指准确地穿过酒杯底部，将酒杯托在掌心，左手则是从楚宥胳肢窝下面伸出去攥住侍者的手臂，再用力把他推开。
冒冒失失要往楚宥身上倒的侍者被迫停住了，甚至因为对方力气过大还后退了一步。
而此刻楚宥正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对方的姿势完全把他笼罩在了怀里，楚宥瞥了一眼他伸出的手，烟灰色西装搭配精致的黑曜石袖扣，手掌宽大修长，骨节分明，腕上的手表一眼便可看出价值不菲，极有可能是某高奢品牌还未发行新款。
肯定不是个小明星。
“站好。”对方开口对侍者说话，冷淡里带着一丝嘲弄，低低沉沉地拂过楚宥耳畔，声音十分好听，就是语气不太和善：
“你碰瓷呢？”
“对不起，对不起。”侍者连忙鞠躬道歉，也知道自己差点惹了祸，声音里都带着颤音。
“没事没事。”虚惊一场，宋知微摆摆手，连忙提着裙摆走人了。
楚宥也示意没关系，回头打算和身后帮了自己的人道个谢。
目光转过来的时候，舞台上刚好在宣布获奖人选，灯光比刚才亮了许多，足以让他看清楚对方的面容。
楚宥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早已经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万事总有意外。
在看清身后那张被粉丝夸张形容为“邪魅狂狷”的面容后，他墨色瞳孔一瞬间放大，随后急剧收缩，嘴角原先的弧度风过一般消弭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淡薄冷漠……这些变化微小，迅速，但是近距离之下不难捕捉。
尤其是在姜肆眼中，几乎无可遁形。
他好像不大喜欢我。
姜肆随即得出了结论。
按理说在这个世界，这是他和楚宥第一次正式见面，没有针锋相对和竞争关系，甚至自己刚刚才帮对方解了围，对方没有理由讨厌他才对？
然而姜肆观察别人心理的水平相当不低，他很难否认自己的判断。
“多谢先生帮忙。”楚宥对他伸出了手，“我叫楚宥。”
到底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饶是突然见到上辈子的死敌太过惊愕，几秒钟也足够他调整。这会儿他已能神色自如地与对方道谢，只是语气稍嫌淡漠，眉梢眼角没有丝毫笑意。
毕竟他本来也不爱笑。
对方没有第一时间回握他的手，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牢牢攫住他，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游弋，似乎要将他的心思全部看穿。
楚宥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姜肆他上辈子没少见，对手戏也拍过不少，却从未在对方身上见到过如此具有压迫性的气场。而且要真说起来，姜肆的气质和他记忆里差别也是相当之大……
姜肆目光不移，缓缓把手里的酒杯搁到桌面上，这才握住楚宥的手，望着他勾了勾嘴角：
“不谢，姜肆。”
楚宥点头，随即松开手转身坐下。
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姜肆端起一旁的红酒喝了一口，才跟着坐了回去。
楚宥讨厌他。他确定。
姜肆猜的当然没错，楚宥对于他的出现和解围很难生出什么愉快的情绪，好在着盛典基本上不会把镜头扫到这边，他冷着一张脸也没有关系。
宋知微很快回来了，台上也开始了下一轮的表演，是一名流量歌手的动感舞曲。
“啊呀，这不是姜老师吗？”宋知微落座时看了眼后方，眼睛顿时一亮，连忙对姜肆露出了个感激的笑容，“刚才谢谢您呀，不然我就麻烦了。”
虽然她比姜肆出道还要早，但由于对方成名迅速，身为半红不紫的小演员对于他这种演技已经得到业内认可的大佬本能都有一份尊敬。
“谢什么。”姜肆的声音从楚宥身后响起来，懒洋洋的，“我又不是为了帮你。”
宋知微：“……”
楚宥的眉头动了动。
“也谢谢小楚。”碰了个钉子的宋知微脸涨得有点红，但是想到姜肆恶名在外的坏脾气也就忍了，落座前又回过头小声对楚宥道了谢。
“没事。”
楚宥望着她浅淡的一笑，顿时让宋知微感受到了春风般的温暖。
接下来的盛典没有再出现意外，差不多到了时间，楚宥收到了郑旭的短信让他好了就告诉他，车子在地下停车场。
结束之后，楚宥起身时扫了一眼身后的座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难怪没听到一点声息。
“来。”郑旭收到他的消息，提前在电梯门口等着他，“借来的车公司有用，被叫回去了，我拜托同公司的一个艺人捎我们一程，在那。”
郑旭指了指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一边走一边和他交代，“这人脾气不太好，你和他打个招呼就行，不用多寒暄。哦，你也不喜欢寒暄，总之打个招呼就行。”
楚宥一一答应，走过去拉开车门，正俯身要进去，目光就正好与车子里的人撞到了一起，拉住车门的手随即僵硬了。
“……”
“楚先生你好，又见面了。”姜肆手支着在车窗上抵着头，看着他似笑非笑。
“咦？你们刚刚见到了？”前排的郑旭好奇地回过头，“阿宥？”
“……嗯。”楚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缓慢地坐进车子关上门，面无表情坐正身体，目视前方。
郑旭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扫了一言姜肆的侧脸，心中疑云顿生。
“你好。”楚宥这才想起来和姜肆打招呼，侧过脸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就又坐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