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爆发(第2/2页)

傻如唐嘉年,他也隐隐察觉到裴芷刚进来时想说的可不是这件事。

他惴惴不安看向谢行,同样也从对方的表情里参透到一丝诧异。

但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又卖了一次队友,唐嘉年彻底闭嘴,一脸生无可恋地表情仿佛在忏悔:我是废物、打死我吧。

今天这一幕简直精彩极了。

从监控室出来的澎湃心境,在于前台的对峙中冷静了些许。

她愤怒过、难受过、惊惶过,最后只剩一潭死水般的失望。但这潭水在此刻被激得再次泛起涟漪。

人极怒时最先暴露情绪的就是泛红的眼眶。

裴芷连申辩都懒得再听,极力压着凌乱的鼻息:“过去这么久,你还是喜欢玩这套吗?”

她往前压了一步,声声紧逼:“还是说,把我控制在眼皮底下、清洗我的交际圈让你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特别好玩?特别满足你变态的控制欲?”

她用指尖戳向他的心口,力道狠厉:“开心吗?爽吗?”

谢行迎着她的目光直上,轻蹙眉间。

嗓音像是抽多了烟,有些哑:“如果是因为唐嘉年的事,我道歉。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他的身份。”

“如果我不发现呢?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说。”

她用的是“你们俩”,但语气却只面向谢行一人。像是认定了唐嘉年只是被迫接受决策的那个。

但其实,在她问及唐妩的时候,唐嘉年的遮掩,与表哥对他说的实话实话有所出入,完全是他自己下意识的行为。

听到表哥被质问,唐嘉年忍不住出声:“姐,我当你助理怎么可能是表哥安排的!你忘了吗,是你在路边捡的我。表哥再怎么神通广大,不能算到这个吧!”

他说着不自觉站到谢行身边,颇有种要为他洗白到底的趋势。

室内光线明晃晃打在三人身上看。光亮无处不在,像在宣告所有秘密无所遁形。

气氛有几秒沉寂,对峙中的两人心怀鬼胎。

唐嘉年提出的问题也是裴芷唯一无法圆回来的。她用残存的理智思考,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而谢行也明白,今天这场对话极有可能随时因为任何一个炸点成为最后一场。倘若不好好说清楚,或许留给他的结局是此生不复相见。

良久,他沉沉开口:“除此之外,我没有背着你做任何小动作。”

对一个人的信任从来不是凭空而来,也不会凭白消失。

裴芷想起分手前每一次让人深陷信任危机的剧烈争吵。

她觉得他在监视自己。

而他断定潜伏在她身边每一个异性都有不堪目的。

两个相爱的人被怀疑和猜忌折磨得歇斯底里、体无完肤。互相之间的信任也随之逐渐断送。

她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两年缓和期足以平复伤疤。

但当她手里掌握这么多证据还听着对方言之凿凿时,忽然觉得可笑。

笑他死不悔改,笑自己还动过再次信任的念头。

裴芷垂眸。

手边的大理石长几上凌乱丢放着烟卷,棱形宽口玻璃杯里琥珀色液体倒映出满室灯光。她突然惊觉,与他这样的人说不出理。

他总是在无形之间表现出强烈的掌控欲。强势的人多半以为,自己即是理。

虽不清楚两人过往,但此时此刻,唐嘉年立场站得坚定,连连附和:“表哥真的不会骗你。他那么喜欢你,就算分手这么久,连屏保都没换过!”

“姐,你没有心吗?你就那么不信他——”

唐嘉年的指责仿佛把自己推到了一个恶人的境地,他一个不曾参与过、什么都不知道的外人,竟然在风平浪静后埋怨她狠心。

他被谢行狠狠一拽噤了声。

什么冷静都丢到了脑后,裴芷怒极反笑,理智早就被感情反冲。

满脑子都反复重拨着唐嘉年细碎的说话声,她不顾其他,抄起手边玻璃杯狠狠往墙上一掷。

玻璃杯擦着两人耳边伴随风声而过,琥珀色液体在半空淅淅沥沥洒出一道弧线。

明明没向着人去,唐嘉年下意识反身躲避。

只听哐啷一声,杯子撞上墙裂得粉碎,玻璃渣四散炸裂。

他再回身,谢行站在原地一寸未动,任酒液沾湿肩头,碎玻璃迸裂着炸开在后背。连表情都没变一分,像是用行动证明,只要是她给的,无论好坏、不管悲喜,皆来者不拒。

他眼睁睁看着其中一片细碎的玻璃渣扎进谢行手背,最终动了下嘴唇,没说出话。

两道呼吸在寂静的室内交缠,一道急促一道压抑。

裴芷收拢手指,内心百转千回。

自己气急之下错手砸出的玻璃杯碎得稀烂,无数瓣碎片混着酒液安静流淌。她刻意避开了人,却没想他压根连一丝一毫躲的想法都没有。

见她终于从残渣上收回目光,谢行压下整宿未睡的疲惫感,放柔声音问:“好点了吗?能听我解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