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任何
有所隐瞒的，曾经一度因为隐瞒而让许意面对林费费时惴惴不安的，许意都一股脑地交代了出来。
这感觉，有点舒爽。
她其实从来都不是什么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小时候不管是替自己帮内哪个小伙伴出了气，还是往谁家后院扔了鞭炮，不等别人逼供，该说的时候她都会说出来。
好的，坏的，都是她亲手做的。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许意觉得自己身上配得上父母为她取的“正义”这名的，也就这坦荡荡的品格了。
长大后，成人的世界很复杂，于是许意学会了在该说出真相的时候说出真相，这是源于理性的压制。
面对自己心爱的人时，许意更不想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如果说，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许意对林费费有什么愧疚的地方，一是没能把许天鹏对林费费的威胁消除掉，二就是自己出柜的那段时间林费费担惊受怕，自己却没有告诉她真相。
现在该说的都说出来了，会让林费费心疼的部分尽量地减少描述，重点交代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让林费费可以有个很好的判断，避免这件事从别人口中说出后扭曲真相。
许意觉得自己的语气和表情，以及词语的运用表达已经很完美了，然而林费费还是炸开了锅。
“你是不是傻？！”这是林费费听完后吼出的第一句话。
许意乖乖低头挨训。
“你都没跟我好呢，你就跑去跟家里人出柜！你那时候知道你对同性是什么感觉吗？！”
“知道对你的感觉。”许意小声回答道。
“别插嘴，没让你回答。这是设问句，我要自己回答的。”
“哦。”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定位只有少数几种，可是产生这几种关系的方式却有千万种。你能和我谈恋爱，是由很多事情促进的，由很多细节完成细微的感情转换。这并不代表你会和其他女生有这样的反应，并不代表你就是同性恋，非要向父母出柜的那种。”
林费费长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别说你的职业属于公众身份，会被社会放大看一切对错。就单单作为女儿来讲，这么轻率地选择出柜，选择让自己的家人承受这样的痛苦，就是不孝。”
“喜欢谁并没有错，但因为喜欢而伤害到自己的亲人，就算你有一万条理由，也无法抵消这份伤害。”
“那个时候，你就那么相信我会接受你吗？你就那么确定我接受你后我们两能磨合顺利，然后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吗？你非常肯定你以后只喜欢同性吗？如果不是，那么你让你的家人所承担的痛苦并不是什么无可奈何必须的选择，而是为你的错误判断所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作为你现在的女朋友，我说这些话是得了便宜还白莲花，”林费费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难言的情绪，于是只能跺一下脚，直接道：“但我就是生气呀！”
许意走过去将她轻轻揽进怀里，最温暖最舒适的拥抱方式，两个人的体温融合在一起，敞开身体接纳着对方。
“我不确定你是否会接受我，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有欲|望的，关于爱情的喜欢。而你正好也喜欢我，所以在一起的困难只要我努力克服了，我相信你自己可以拥有你。”
“而这些困难里，最严重的无非两点，一是别人对于同性恋的态度，二是我们自己的感情维护。”
“这个别人里，最最要紧的就是家人，所以我选择先去解决最难的部分。在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不让你知道，不让你承担负担和责任，这就是我维护感情的方法之一。”
“我知道得到你并不难，更知道要想霸占你一辈子有多难。我从未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觉得在我的一生里，之前，之后都不会再碰到这样一个人。即使有人比你优秀，有人比你更与我契合，我都不会有一丝后悔现在怀里抱着的是你，因为这个时候，我能感觉到的幸福，已经足够了。”
许意的呼吸响在林费费耳边，一字一句温柔坚定：“十分，有你的时候我的人生是十分，不会比这更多了。”
林费费更加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了，有人破釜沉舟地爱着你，却没有悲壮，只有如海般的包容和温柔。
许意是坚韧的，却也是柔软的，她有着军旅世家出身的勇敢和真实，也有着艺术工作者秉承的热忱和敏感。
这样的许意，这一刻让她真切感受到一生到底有多长。
时间还没走尽，心里充盈的幸福却已经让她看到了尽头。她突然也和许意一样相信，她们可以走到最后。不管路途有多么坎坷。
何其有幸。
林费费和许意拥抱了很久，直到汹涌的感情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在心底蕴成坚实的后盾。
林费费拉回理智，调笑道：“你居然这么喜欢我。”
“看来我平时做的还不够多，没有让你感受到。”
“还要怎么做呢，”林费费自己傻乐起来：“我已经想不出来你还要怎么对我好了，但我还是觉得你比我想象得到的最高程度还要更加喜欢我。”
“这个感觉是对的。”许意也笑起来。
“我想不通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简直跟玛丽苏女主一样莫名其妙就得到了最好的爱最优秀的人。你到底是怎么喜欢上我的？”
“那说起来话可长了……”
“别说了，”林费费手指点在她的唇上：“说出来不够有仪式感，以后你写给我好不好，白纸黑字的情书，亲笔画押。”
“好。”许意笑着，唯命是从。
彻底得到满足的林费费推开许意，让她坐到沙发上，自己坐到了离得老远的一张凳子上。
“保持距离，现在我们来说正事。”林费费的表情严肃认真：“你说你哥把我的事情交给了你二叔处理？”
“是，百分之九十。”
“许天鹏？”
“对。”
“嗯，那有些事情我就明白了，你二叔也不是没有行动的。”林费费觉得脑袋里的几个点串联了起来，变得十分明晰。
“他干了什么？”许意皱着眉。
“别担心，他把这事也下放了，可惜下放给的那个人有些蠢，”林费费笑着道：“我就说方圆怎么跟我说话总是阴阳怪气、莫名其妙的。”
“嗯？说说。”许意道。
林费费本来没打算用这种小事烦许意，但现在各种小事明显是一件大事的分支，说起来就十分有意思了。于是林费费也像许意一样坦诚的交待了方圆几次三番挑衅自己并企图离间的事。
之前方圆的态度一直让林费费十分不安，主要是林费费总是在担心与她前世一同死的方圆会不会重生到了相同的时间里。现在这部分可能一下子小了很多，单是接了任务让方圆打探或者分离她和许意之间的关系的话，那威胁实在是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