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一面
东方见白时分,凉气从里屋的窗户缝隙钻进来,就像是在温暖里横冲直撞的阴冷邪物,让人很不舒服。
李天照把窗户关的更紧,立时把寒凉堵在了外头。
玄衣伸着玉臂在被子外头,眼里透着甜蜜的期许,分明是要孤王回去温暖的被窝,若不然,她就要把胳膊放外头受冻。
李天照坐在床边,拿着她的胳膊往被子里放好,玄衣又伸出来抱着他。“我想与孤王同去。”
“这事冒险,也只是尝试,再说内里也需要人坐镇,万一局势有什么变化,你我都不在,就无法决断。这些日子本来也是你在理会诸事,怎么走得开?”李天照寻思着,倘若玄衣能走的开,他们一起去吸收混沌之气也很不错。
而且此事,如果多加上玄衣,简直更好。
只可惜……她到底是武王氏族,让她知道了孤行人的事情,绝对不可能赞同。
李天照也早明白玄衣的性格了,情爱归情爱,她本身是个很有主意的人,玄天氏族的立场也是其原则,因此根本不可挑战。
玄衣单臂托着脸颊,拿手指在李天照大腿上画圈,边自道:“除了与孤王结婚时候在洢水城曾有并肩作战,竟然都不曾一起杀敌立功,思来就觉得遗憾。也不知道乱战之地的局面何时才能稳定下来,那时就可以把一些事情交待下去了。”
“到时候我们找个武王,一起去吸收混沌之气,弥补今日之遗憾。”李天照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
看起来联盟目前的状态不错,但这只是现在。
狭长乱战之地的十五位武王里,大多武王的领地曾经都不小,可是,或长或短的时间,也还是没落成了都城一座的窘迫境地。
令人唏嘘之余,却又足以让人警醒。
再大的领地,也都会弱下去。
灿烂之后弱下去的武王是绝大多数,如八大武王那般的却是少数。
天下三十二武王,迄今为止另外二十四武王变化过许多次了,即使是最稳定的八大武王,现如今也面临着风武王的挑战。甚至可以说,黄金之下的四位武王单论战斗力已经不如风武王,但混沌之气、物资的储备丰厚,却又在风武王之上。
狭长乱战之地的立足根基才维持了半年多的光景,距离稳定的未来,实在遥远的很,说不定形势骤变,突然就被大地武王反攻夺回去大半了呢。
玄衣放开了李天照,缩进被窝里,蒙着头脸,然后说:“我去不了,孤王快走吧!不要让我看着你离开,不然心里难过。”
“那……”
“孤王快走!要不然,我就又忍不住留着你了!”
“夫人保重。”李天照提了剑,推门出去,然后才发现,外间的门竟然没有关紧,大约是送进来早饭的人出去时遗漏了,难怪刚才卧房会那么冷。‘也是粗心,让玄衣知道了,少不得一通责罚。’
李天照关上了门,看见侍女正小跑着过来,看见他时,满脸的恐慌之态,忙不迭的告罪说:“孤王,我收了东西出来时腾不开手,门、门似乎没有关好……”
“可以先放东西在地上吧?下次注意,夫人还在睡,不要惊扰。”李天照赶着出发,也不想为这种事情啰嗦一通,只是奇怪她为何会被这般困住。
那侍女似是有些委屈,轻声说:“夫人说不允许餐盘置于地上。”
李天照这才明白,就没说什么了。
那侍女知道孤王没告诉玄衣夫人,感激的道谢,这才去了。
‘玄衣管事确实严厉了些……’李天照曾跟玄衣提过此事,但她却说:非战之人唯一的价值本就是从事生产劳作,在这里做事既不需要战斗也不需要辛苦劳作,却都还做不好,要之何用?只是叫他们做事尽善尽美不犯错而已,比起练功战斗和劳作生产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孤王不要无谓的同情他们,否则他们只会觉得偷懒犯错是理所当然,待忍不住说他们时,反倒还敢来怨恨了!
李天照固然觉得玄衣这想法苛刻了些,但说到底只是内里事情的看法不同,自然没道理为此夫妻之间争吵,本也没必要非得说按照谁的来。
倘若要理论,李天照觉得屋里的这些事情玄衣理会的多,也当然该是按她的想法来。
所以也就一直这么着了,屋里人都份外谨慎,见着玄衣了,大气都不敢出。
李天照有次无意中听到府里的人私下称呼玄衣是‘玉罗刹’。
玉是指其美艳姿容犹如玉刻,罗刹嘛……当然是说其严厉凶恶的可怕。
好歹这绰号里还有贴合事实的赞美,李天照也就只当没听见了,更没有对玄衣提起。
送孤王出府的侍从叹了口气,嘀咕说:“孤王一走,就只剩玉罗刹,我们的日子更难过了!”
“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一旁的管家低声呵斥,他自然不会多嘴,却职责所在,听见了必须叫人别说。
只是嘛……其实他也是这么想的。
管家觉得:相较于玉罗刹,啊,不不不,是相较于玄衣夫人,孤王确实亲和的多了,只要求事情做好,不会苛刻要求其中细节都该当如何如何,更不曾见他呵斥过府里的人。
有犯了错误,不宜原谅的,也只是交待管家一声,另择合适的人替换。
管家回了府里,就听见把声音在哭喊着求饶说:“夫人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夫人……”
管家循声过去,看见一个侍女趴在冰凉的地上,正哭着求饶,他连忙过去,还没来得及说好话,就听见玄衣质问说:“知道为何罚你?”
“知道、知道,我没有把门关好,是我的错。”那侍女害怕,根本不敢装傻,忙不迭的就承认了。
“知道就好。屋里温度那般异常,还以为瞒得过我么?只是今日孤王出行,不想惹他烦心,才等他走了再罚你!念你知道错了,就在地上趴上半个时辰,好好感受这等气候的寒气滋味,下回关门的时候,就能知道关不紧时的害处了!”玄衣斥责罢了,又问了管家孤王出去的行装准备,知道东西都准备的妥当,没有遗漏,这才满意的点头。
那管家哪里还敢替那侍女说求情的话了?直觉推测,玄衣夫人本就严厉,孤王今日出去,她未来一些天都见不着他,此刻心情分明不会好,他是不敢去触霉头的了。
那侍女得了玄衣的明确责罚,也不敢再哭喊求饶,难受时也只敢尽量低声的抽泣,哼哼,唯恐哭闹大声吵着了玄衣夫人,还会加倍受罚。
府里的人都觉得那侍女倒霉,可怜,有人做事情时就忍不住议论说:“听说孤王的长夫人快升上千战将了,到时候也会过来,我们的日子该能好过些吧?”
“哼、做梦!”另一个人修剪着昨天才修剪过的草地,不抱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