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惊变

“去帝都吧,我们会再见的。”

他不曾回头,继续向前走去,与一大群策马而来的人擦肩而过。

戴雅微微一恍神,男人修长的身影就消失在淡金色的光雾中,大概是用了某种传送魔法——

这家伙是在帝都的教廷总殿吗?

这时候,那群骑马飞驰而来的人,纷纷勒住缰绳,然后跳下马背,其中一个领头的还牵着一匹无人骑乘的马。

他走到戴雅面前行礼,然后将绳子递给她,“大小姐,家主大人在等您回去。”

戴雅一言不发着接过缰绳,体内的剑气恢复了大半,因此轻盈地翻身跃上高高的马背。

——前身就有骑术,水平一般,她自己也在马场玩过几次,因此对于骑马还不算陌生。

周围的人对她的沉默见怪不怪,只是调转马头向玛瑞驰骋而去。

玛瑞城刚经历一场劫难,从城门围墙到居民房屋酒馆旅店,有不少楼房坍塌坠毁,街道上经过清理依然一片狼藉,隐隐还有哭声传来。

因为去时的路还没清理出来,戴雅跟着这群人绕了个圈子,算是经过了教廷的子殿,在那百级阶梯上下,都挤满了亟待救治的伤者,顶盔掼甲的圣骑士们在维持秩序,几个牧师满脸疲惫地穿梭在伤者之中。

在阶梯之上,就是纯白大理石建造的神殿,依稀能望见祈祷厅尽头的雕像。

——那是永远慈悲仁善、关爱并祝福着世人的光明神,他是如今世上仅存的至高神,也是唯一能主宰神域的存在。

两侧则是日神和月神双子,以及黎明、暗夜、彩虹、极光和群星诸神。

在旧神们相继陨落之后,他们就是新的主神了。

也就是男主需要一一干翻的反派们。

戴雅怔怔地眺望着诸神的塑像,直到附近的人逐渐散开,为他们让出道路。

她回到了戴家的府邸。

议事厅里的人早都散了,那些人恐怕也急着回家看看房子是否还存在,因此大厅里空空荡荡,只有便宜父亲和继母,以及一个容貌清秀、身材瘦小的男孩。

他似乎有些畏惧旁边的家主大人,一直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戴雅踏进大厅,身后的那群打手们都走了,“父亲,有没有很庆幸我没死在地震里?至于你们两个,应该感觉很失望吧。”

她微笑着看向继母和弟弟。

那女人依然一脸怯意,听到这话更是伤心欲绝,“小雅,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孩微微抬起头,眼中畏惧又带点厌恶,却没说什么。

戴雅懒得理他们,就直勾勾地盯着便宜父亲,后者看向她的目光还算平静,只是似乎在压抑着怒火,“你真的不去叶家?”

戴雅:“……”

“我为什么要去,”她漫不经心地说,“叶辰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亲自去见他?”

大厅里的佣人们面面相觑,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

戴扬猛地一拍茶几,大理石造的矮桌瞬间变成了一地残渣。

他又开始庆幸没有逼着这个死丫头去叶家,否则就这一张嘴,一开口恐怕就把人得罪死了。

戴雅一脸不屑地看着他,“被祈愿塔录取又怎么样,十八岁成为剑师和初级魔法师,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便宜父亲愣了一下,眼神一沉,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站立的佣人,这些人顿时很有自觉地离开了议事厅,还顺便关上了门。

戴雅站起身,在继母和弟弟震惊的眼神中,手边氤氲起血红的光影,然后一拳砸碎了另一张石桌。

“我才十五岁。”

少女垂下滴血的手掌,“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比他更强?”

“你已经剑气出体了。”

戴扬有些动容,随即陷入了思索,旁边的女人观察到这一幕,顿时脸色微变,“但婚约是父亲大人订下的,现在叶辰已经有了身份名望,我们也不好做出那种背信弃义的事——”

戴雅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话不是这么说吧,王菡,你是在指责父亲上次去叶家退婚是背信弃义的行为吗?”

女人噎了一下,“我是说……”

在叶辰还是个废柴的时候,人们只会说他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戴家退婚似乎也是理所应当,如今叶辰声名崛起,当年戴家要单方面解除婚约就变成了无耻行径——

这种看似奇怪的事,在这个世界里,却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你是说什么?”戴雅嗤笑一声,“你没资格管我和谁结婚,之前开会我给你留个面子,现在你别来惹我,不然下一拳就打在你脸上,听到没有?”

少女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充满威胁的冷笑,手边剑气的光辉闪闪烁烁。

王菡:“……”

你之前说的话也叫留个面子?

女人又惊又怒,一张保养得当的俏脸吓得雪白。

她并不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鉴于自己这个继女大部分时候都在修炼,偶尔几次说话也是一脸不屑的样子,仿佛早就看穿了她的真面目一般。

王菡下意识想要哭出来,然而她一直暗中看着戴扬的反应,这位家主大人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依然沉浸在思考中。

戴雅不吃她这一套,这周围又没有别的观众,她也只好闭嘴了,顺便低头掩去眼中怨毒的光。

“我当着你的面骂你的母亲,你都没有勇气站出来吗,”戴雅又看向自己的便宜弟弟,“说话啊,戴岩,如果有人当着我的面威胁我的母亲,哪怕对方是个剑皇,我也会努力将椅子抡到她脸上。”

戴岩如今只有十一岁,他很讨厌同父异母的姐姐,满心觉得后者抢了属于自己的一切,然而他天赋平庸甚至说很糟,修炼了五年才堪堪成为一星剑者,这还是在药物的帮助下。

想到刚才对方打碎桌子的那一幕,男孩顿时脸色发白,畏畏缩缩地挤在椅子上。

“小雅,”王菡忍着恐惧站起身来,将儿子挡在身后,“他还是孩子……”

“躲在妈妈身后的人可当不了家主,”戴雅冷笑着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按照帝国的法律,战士和法师世家的继承人可以被挑战,假如其他有继承权的人能打赢战斗,就可以向皇室或者当地的领主提交申请,要求变更人选——戴岩,你想当家主,就站起来和我干一架,生死不论的那种,打赢了的话,这一切都是你的!”

戴岩的表情越发恐惧,他才是一星剑者,他从小被母亲娇惯着长大,听到死字都觉得很可怕,更别说和一个剑师决斗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王菡就率先哭了起来,“小雅,你比他大了四岁,怎么好意思逼他和你过招,你是想杀了他吗,我知道你一向讨厌我们母子,但是这些年我把你当成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