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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他的挣扎。在我看来,比喻不是他的强项。

“或者就像用一个小弹珠撞倒保龄球瓶。不,对我来说,开悟是你眼睛内部的巨大转变,换一种思维,这样你就能理解上帝一点,理解耶稣一点。但也许不是一个转变,而是许多小的转变。你改变你的灵性状态——通过祈祷,通过冥想,通过你的生活方式,通过你决定的思考方式,通过你带着良好意图在这一世学到的教训——然后,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或者片刻,当它发生时,你看世界的方式变了。从生理上变了。我觉得,如果你是个坏人,或许是个小偷,那么你看世界的方式就是,我能偷什么?你看到所有能被偷的东西。那改变了你头脑的运作方式,让你对真正存在的东西,所有你偷不了的好东西,太阳,人心,等等,视而不见。”他停下来大笑,就好像准备开一个小玩笑。“如果你是个超级喜欢性爱的人,那么你在哪里都看到性,一直看着身体,想着性爱。这个城市靠近波零(保龄)房的地方有家商店,卖性用品、性爱图片。如果你是那样的人,就会知道这家店在哪里。你看……我就知道它在哪里!”

几个人大笑,但不是很多,修女继续戒备地站在麦克风前,用一种能把普通人片成两半的眼神盯着来客。

“如果你是个倒霉透顶的人,你很生气,”仁波切继续说,同时把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那么你就一直能看到世上让你生气的理由。你明白吗?就算没有,你也会因为自己不够完美而生自己的气。”

“但如果你能把这个从你的头脑中清出去一点——你想偷东西,一直想着性,一直想大吃大喝,想睡很多个小时,太想要钱,想跟某人赢得辩论,来表示你是对的,或者你生某人的气,因为你知道他们是错的,或者你是个坏人,因为你不完美——那么你的头脑就会像干干净净的水一样清澈。当它发生时,你就有了小小的觉醒。你开始看到世界真实的样子。在很多小小的觉醒之后,我们开始看到一小点世界,看到几分耶稣眼中世界的模样。你明白吗?那就是天国。你明白吗?我觉得,这才是他想要的,以及他为什么要来到这个星球找到我们,教我们这个。”

他在用这个修女的灵性语言对她讲话,一对一的,私人化的,甚至是亲密的,她的眼睛眯得更细,看起来就像准备要尖叫。有几秒,就是这种可怕的僵持:仁波切用耐心的表情看着她,等待她有一点小小的觉醒,而修女则嘴唇紧闭,准备爆发。但就在她迸出下一个字之前,玛丽·德雅尔丹站起来,带着优雅的力道说,仁波切还可以接受一个没有提问过的人的问题,之后在隔壁房间会有个招待会。

结果最后一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而是组织整场会议的一位年长牧师的评论,他就坐在离我不远的后排座位上。我猜,这个人将近80岁了,但身材匀称,思维敏锐。在我看来,形容他的最好的一个词就是快乐。他是个快乐的人,怡然自得,心态平和,脸上有某种稍被逗乐的表情,那种表情在我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妒忌的种子。老牧师感谢仁波切的到来,说他显然是个圣徒。仁波切也回报他的谢意,两手合十鞠躬,然后响起了礼貌的掌声。

我谢绝了甜食和咖啡,走到外面站着,站在中西部的炎热中,环视四周的草坪和楼房,云层滚滚,零星几个在小路上散步的人,教授,年轻情侣,其他与会者,其他跳动的心脏。我发现自己回忆起老牧师脸上的表情,然后,出于某种原因,想起了吉妮生娜塔莎的那一天。那是漫长而艰难的分娩,中间有一度,胎心监护器突然起了变化。当时它已经持续了10到12个小时,始终如一的“哔-哔-哔-哔”,显示在数字监控器上的是每分钟的心跳次数:168,181,176,177。然后出事了,“哔哔”声不再这么紧密,监控器上的数字悄悄滑落:183,159,140,122,107,88,71,51。不夸张地说,护士们马上跳起来采取行动,冲向我妻子的床位,把她翻到另一种姿势,给她戴上氧气面罩,叫来医生,让手术室待命。我当时想把医院扛到肩膀上,晃动整栋大楼让那个“哔哔”声回到它原来的频率,让那些数字——49,41——改变。

但之后心跳开始稳步爬升,回到了合理水平。护士们松了口气。我坐下,握住吉妮的手,但在她剩下的分娩过程中——又是八个小时——即使我走到过道里上个厕所,都觉得自己能听到那个“哔哔”声,就好像它测量的是宇宙的脉搏,像一根细线一样脆弱。我们后来得悉,娜塔莎的脐带缠住了她自己的脖子,差点把她活活勒死。

我已经忘记那一天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