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搜索问题
没听见敲门声,门竟然开了——只有大门铰链的嘎吱嘎吱声宣告了有人到访。Frank立马起身欲取来十字弓,却又骤然停住,他想若是Vinettee集团的人登门造访,一定会敲门——不过是用斧头。进门者无论是谁,想必都有话要说。于是,Frank伸手拿起马克杯,将杯底仅剩的那点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
“Donovan警长,”Frank看到来访者说道,“是什么风把您吹到这片和谐的街坊来了?我还以为您再也不敢越过第15号街了呢。”
“好久不见,”Donovan警长简短地说道,“Frank,别来无恙?”
“好极了。”Frank干巴巴地答道,同时盯着在屋里缓缓踱步的Donovan警长。
Donovan警长扫视着Frank寒酸的办公室,他红色的警官披风在身后沙沙作响。“私家侦探的游戏玩得可好?”
“够还债。”Frank在说谎。
Donovan警长点了点头。他稍作停顿,然后转向书柜,看了看书柜上的书。
“您这次来算是探访故人了?”Frank说道,“那我应该问候一下Marlene和孩子们的近况吧?”
“他们好得很,”Donovan警长头也不回地答道,“Marlene的海龟美容生意这些日子做得不错。Bill去年加入警队了。Veronica在做会计,我们最后本该……”
“我只是随便问问。”Frank打断了Donovan警长的话。
Donovan警长耸耸肩。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随意翻了起来。Frank伸长脖子瞧了瞧封面——《警察学院年鉴:第21班》。
“你想要什么,Donovan警长?”Frank问道。
Donovan警长与Frank对视了一下,“我需要你的帮助,Frank。”他说。
Frank直起了身子。在Frank离开警队后的五年间,Donovan警长一共上门见了他两次,两次都是来警告他别再插手案件。这次Frank也已经做好了被威胁的准备,但现在,Donovan警长似乎遇到了特殊的问题——帮助解决这种程度的问题,或许可以用报酬还清Frank拖欠的房租。
“我早就不是警队的人了,”Frank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怎么不派个你信得过的侦探去接手?”
“我需要警队之外的人,”Donovan警长说道,“别装了,Frank。如果你不清楚我上这儿来意味着什么,那你也不是我需要的人。”
Frank笑了:“出内鬼了?在你的队里?”
“更糟。昨晚有人闯进局里的档案室,偷走了五百多份卷宗。”
“他们想找什么呢?”Frank问道。坐在椅子上的他,不假思索地往前探身,并迅速地抄起一卷新羊皮纸和一杆羽毛笔。Frank对这一系列的动作已驾轻就熟,就如同喝咖啡和爬楼梯一般。
“我不知道,”Donovan警长说道,“无迹可循!他们偷了整架整架的文件,从财产纠纷的文件到费用报表。我们记录的有关杀手、名流、私家侦探、司法人员的分类文件,统统被他们拿走了……甚至连农夫Swinson的两筐噪声投诉信也被他们拿去了。但奇怪的是,其余架子他们连碰都没碰。据我们统计,至少丢失了512份文件。”
“没准是农夫Swinson的某位邻居干的,”Frank打趣道,“他们一定是听说了,但凡超过100封投诉信,就会有实习生到你家给你严厉地上上课。”
Donovan警长懒得理他,他只是可怜地瞪着眼,直到Frank清了清嗓子,才打破沉默:“所以,你想让我去找回这些文件?”
Donovan警长摇摇头说:“我想让你找出那些贼。我们有文件的备份。我想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信息,打算用来做什么。”
“是一个搜索问题啊。”Frank若有所思地说。当年在警队时,Frank的两大特长就是解决搜索问题,以及惹怒Donovan警长。
“国王知道了吗?”Frank问道。
“我昨天已向国王简要禀报过了,”Donovan警长说道,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悦,“自打那个疯癫癫的巫师闹过之后,国王坚决要求对诸事进行每日简报。”两年前,一个名为Exponentious的狂妄巫师曾企图摧毁整个王国。此后,Fredrick国王亲自制定了全面的措施,以提升王国的安全。他为此颁布了三百多条新的安全法规,其中至少有五条是关于十层以下政府大楼内的公文保管的。
“这也不能怪他,”Donovan警长嘟囔道,“当时真是挺险的。多亏有Ann公主,否则谁知道王国今天是何种境地。”
Frank默默点头。当年Exponentious巫师对研究算法的学者们施下诅咒,从而袭击了王国的算法基础。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连简单的操作都被他搞得低效不堪,王国逐渐濒临停转。损坏的迹象随处可见,甚至在当地的面包店里,Frank都亲身目睹了恐慌爆发,因为顾客们发现,他们都想不起来如何排成一个队列了。
“当然了,国王对此问题也抱有个人兴趣,”Donovan警长生气并急躁地说道,“他想知道所有的细节:谁在负责此案?我们在用哪些搜索算法?我们是否搜遍了所有相邻的建筑物?”
Frank强忍住笑,开始仔细考虑这个问题。为首都的警察部队客串一回顾问,应该能拿到不少钱。他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脚,一根脚趾头已经快从鞋子的破洞里露出来了。“如果让我做顾问,”他说,“那就得按我的方式来。”
决定性的关键就在这儿了。五年前他被踢出警队,就是因为他太按自己的方式做事。而Donovan警长是个信奉规则和命令的人。Frank上一次使用了启发式搜索,也是最后的那根稻草——于是就在当天下午,Donovan警长收回了他的警徽。不过,话又说回来,按Frank的方式做事总能得到结果。
“不出我所料。”Donovan警长最终答道。他从披风式风衣下抽出一份薄薄的文件夹,丢在Frank的桌上。
“我会跟你联络的。”Donovan警长说。然后,他毫无任何表示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内,Frank喝了12杯咖啡,此时他弓身伏坐在桌前,第七次翻阅着这份薄薄的信息文件夹。文字在摇曳的烛光中跳动摇摆,却未能显示任何新的信息。
线索并不多。Donovan警长给他的是丢失文件的清单及事发当晚的值班名册,仅此而已。
最后,Frank夸张地叹了口气,抓起一张羊皮纸,开始做笔记。
任何搜索问题的第一步,都是确定你想找到的东西——目标,他的老教练在警用算法导论课上是这么称呼的。Frank很早就吸取了这个教训:他在成为警官的第一个星期,就被任命去找回公爵的名贵种马,结果那天下午他带了一只42磅重的海龟得意地回到警局。显然,这只抢眼的爬行动物不是目标。如果你找错了东西,那算法再好也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