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药换盐(第4/5页)
“汪总商何必客气,这咱们早就说好了,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放心!”
“多谢府尊大人,汪某即日就要动身了!等来日再来和府尊大人讨教几盘棋局!”
二人同时大笑。
官差急匆匆跑来:“报!大人!大事不好!齐世璜被一伙私盐贩子劫持走了!”
“什么?岂有此理!”张大人急了。
汪朝宗道:“大人不必着急,癣疥之疾,不足挂齿。”
汪海鲲感慨地说:“看来,他这辈子真的回不了扬州了!”
客栈前的老街上,浩浩荡荡一队满载药材的车队整装待发,官兵列队护送,两旁挤满了围观的百姓。汪朝宗等人正待上马。
“等等!等等!”鲍以安奔到汪朝宗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汪朝宗跟前。汪朝宗上前搀扶,鲍以安死活不肯起。
“老鲍,你这是何苦?”
鲍以安抱住他:“兄弟!”
“大礼不敢当,你先起来说话。”
“今天你不认我这个兄弟,我就不起来。我鲍以安再浑再笨也知道你对我的好,没有你我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呢。以后我再听人挑拨,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你就大嘴巴子抽我!”
“赶紧起来!这么多人看着笑话,咱不一直都是兄弟嘛!”
“当真?”
“当真。”
鲍以安咧嘴大哭:“兄弟,我,我对不住你啊!”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盐商能一条心,船就沉不了。”
“对对,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好了,得赶紧把饷银送到阵前。这趟行盐你我二人算是尽力了,能不能赶上,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老鲍,看得破的人,处处都是生机,看不破的人,处处都是困境啊,事不宜迟,咱们上路吧。”
鲍以安似懂非懂地点头,汪朝宗翻身上马:“启程!”
话说马德昌押着七十万捐输银子启程之后,顺风顺水,这一天到了高邮湖边的一个水弯道。两岸地势崎岖险峻起来,两旁都是阴森森的树林子。马德昌皱起眉头。
第一艘船缓缓地拐过弯道。突然之间,一支响箭直射上天去!
随着这支响箭,四周百弩齐发。第二艘船的舵手被一支弩箭射倒。马德昌站在旁边,赶紧伸手扶住舵,但这时四周已经响起喊杀声!第一艘船的舵手和军官都被射死,纤夫们四处奔逃。第一艘船堵在了弯道上,第二艘也无法前进。
船上的护卫官兵一个个被射进水里,要么就自己跳水逃生。船工们各自抱着脑袋蹲在安全的角落。
许多柳叶般的小船从四面八方向船队围来。小船上的人扔起挠钩套索,纷纷爬上船队。英子等人翻身上船,所剩不多的盐勇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被砍得落花流水。
马德昌慌不择路,正撞到跳上船的田老大身前。田老大一拳打来:“狗官!”马德昌黑着脸,站着不动,大吼:“你们穷疯了!这是打仗的银子,老子跟你们拼了!”话音未落,就被打得飞了出去,落地时已经晕了!
田老大率先攻入货舱,老二老三跟着也下来了。
舱里一堆贴着封条的箱子,老三撕开一张封条,用刀撬开箱子,把红布一揭,竟是一箱鹅卵石。其他人纷纷撬开箱子,全是鹅卵石,顿时傻了。
老三气得一把拎起马德昌,走向甲板后端一个粪桶。马德昌两腿乱蹬,老三嘴里叫骂:“你这个老东西,跟狗官合起伙来骗老子,老子倒要看看你说不说人话。”
马德昌的脸正对着一桶粪便,又急又恼:“这位好汉,有话好好说!”
“你说,真银子在哪里?”
马德昌一脸苦笑:“真银子?我也不知道……”
老三将马德昌一头摁了下去,再拎起来:“说不说?”
马德昌一脸的粪便,张不开嘴,头乱甩。
老三又要摁,马德昌急了:“我真不知道……”
老三破口大骂:“老子跟了你一路,你就拿这话来搪塞老子?”说着又将马德昌的头摁下去,马德昌一挣扎,粪桶翻了,流了一地。
老三对着马德昌肥大的屁股猛地踢了一脚,又要再踢,却被田老大拉住:“算了!也就是个不值钱的小卒,别为难他了,撤!”
马德昌蜷缩着身子,缓缓地从粪桶中探出头来,爬到船边,一头栽下河去。
他从水中爬上船,疯狂地一一撬开银箱,发现里面全是石头。最后,他瘫软地坐在一只箱子上,眼睛里发着凶光:“阿克占,你这个挨天杀的!”
扬州署院大堂里,一干戴着枷锁的贪官们正垂头丧气地听阿克占数落。说到激动处,阿克占脱下帽子,捋起袖子,破口大骂。突然,他听得脑后一阵风声,本能地一低头。
回头一看,竟是衣衫褴缕、凶神恶煞般的马德昌,正气喘吁吁地挥舞着一根大树杈子。众人赶忙去拦,马德昌大吼:“谁也别拦我!”
“马总商,有话好好说!”何思圣欲拉住他。
马德昌甩手就是一棍子飞过去,何思圣吓得赶紧让开。
众贪官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而后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躲到后面。
阿克占大喝:“马德昌,你疯了?”
马德昌举起树棍就打:“你这狗官,怎么想得出的,把我当靶子扔出去让人打,自己押着银子去邀功!老子打不死你!缺德的东西……”
阿克占慌忙躲到公案后边,马德昌追了上去。
阿克占在前面跑,马德昌紧追不舍,何思圣和众贪官也跟了出来。
阿克占躲在一棵树后面:“你先别急,别急!”
“我能不急吗?”马德昌说罢举起树棍就打。
阿克占喘着气:“你儿子丢了。”
马德昌也喘着气:“你儿子才丢了!”
何思圣在一旁喊:“你儿子真丢了!”
马德昌这才定下神来,大惊:“什么?”
“马大珩和汪雨涵失踪数日了……”
马德昌脸色煞白:“大珩……”
马德昌又带伤又气急,犹如当头一棒,昏了过去。阿克占吁出一口气,示意手下将马德昌抬回家去。
马家本来就已经因为马大珩的失踪而失魂落魄,马德昌又如此模样被抬回来,马母不禁悲从中来,泪水簌簌往下淌。她心疼地坐在床边:“大珩没找着,又把我儿子害成这样,这个杀千刀的阿克占!”马德昌长长地叹了口气。
何思圣大步进来,刚要招呼,马母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玩‘草船借箭’哪?那也不能拿活人去耍呀。我们马家与你们前世无冤,今世无仇,德昌为了你们那个捐输什么苦都咽下去了,就落这么个下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