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放生之德(第5/5页)

紫雪没好气地:“这我哪知道?”

“如果不知道,就该让他知道。”

紫雪白了他一眼:“凭什么?”

“咱们之前,可是付过银子的。”

“就这一次!”紫雪说完,厌恶地看了马德昌一眼,扭头便走。

半夜,萧文淑已经面朝里睡下了,汪朝宗仍然披衣坐着,双眉不展。

萧文淑迷迷糊糊地向汪朝宗靠去,靠了个空,醒过来半眯着眼睛对汪朝宗:“天大的事也得睡觉啊。”

“这张凤来扬州,上面不会没有风声,我担心有人要拿这事儿做文章。”

“你不是把他打发走了吗?”

“你没看出来,这些日子阿克占腾出手来,要掘盐商的祖坟哪。”

“才把捐输交了,一转身就把脸抹下了?你呀,还是离他们远些,小心人家卸磨杀驴!”

汪朝宗不语,用左臂揽了萧文淑的肩头,轻轻拍了两拍。

一道闪电从天至地劈了下来!电光刹那间照亮了整座扬州城,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巨大而响亮的雷声!雷声之中,大雨终于倾盆而下。这是扬州城一年难得一遇的大雷雨!

次日上午,盐政衙门阿克占府前,几个下人正在府外挂红灯笼,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下。阿克占下车,抬头见人挂灯笼,便皱起眉头。

“你们这是干吗呢?快拿下,全拿下!”阿克占气咻咻地大步跨进院子。

管家为难地说:“老爷,宴席都整治齐备了,保管误不了老爷的寿辰。奴才们知道身份低,都托小的向老爷贺声喜,也是他们一片孝心。老爷连灯笼都不许挂,小的就不知道明晚的喜事如何操持了,还请老爷示下。”

阿克占愣了一愣:“啊,这还有什么示下?”

管家小声地:“老爷,他们是想沾沾老爷的喜气。”

“说了一切从简,就一切从简。芦棚寿幛寿联寿礼之类的全免。我只请了他们几个总商,可保不齐就有人把话传下去,盐商们都来跟我凑热闹。本来想清清静静过这个生日,到时候反倒弄得不像话。你传话下去,就说外礼一概免收。有人来贺寿,客客气气地打发他们走。”

管家面有难色:“这……老爷也未免太简慢了。”

何思圣走过来说:“东翁,稍事热闹一下也是不妨的。”

“不必。我这个生日要大做起来,早一个月能放出风去,两江的官商,不说全部,有一半来凑我这个热闹也差不多。当官就是当官,咱不弄这些场面文章。照我说的做,下去吧!”阿克占挥着大手,毫无商量余地。

管家答应一声,匆匆离开。

阿克占走到后厅,蒋成正端坐着等着他。

阿克占一边脱外套,一边问:“准备好了?”

“都妥了。”

“除了钦犯,还有账册!汪朝宗可不是等闲之辈,他不单是一条龙,也是一头虎!”

“标下明白!”

阿克占的寿宴只一席桌面,并不大却精致。阿、何、汪、马、鲍五个人分别而坐。

马德昌率先站起来:“大人的寿辰,小人们不说张罗,反倒要大人折节相邀,真是太过不恭!小人等略备一点薄礼,以贺大人万寿。”

他和鲍以安各自拿出一份礼单。

阿克占点点头:“心意我领,马、鲍二位总商的大礼,我就不收了。请各位来,原也不是为了趁机收礼。我这个生日没什么,出兵放马的人,从来也没当个正经日子过。偶尔记起来,弄碗银丝面也就完了。这次倒是何先生帮我记着。我一想,也不能捣腾开,就是咱们几个,聚一聚,喝两杯酒,吃口面。卢大人怎么还没到?”

马德昌代答:“盐台大人不巧去了江宁,吩咐小人把这幅画送给大人。”

何思圣代阿克占接过展开:“松鹤延年图。卢大人倒是善颂善祷。”

阿克占笑笑:“收了吧。老卢是读书人,不来也罢了。不过少了他一个,这一桌怎么看怎么冷清,要是再有两个人就好了。”

何思圣打趣道:“汪总商,你这可不是拜寿的道理了,不会是两手空空而来吧。”

汪朝宗回他:“两手空空,不见得是没有贺礼!”

阿克占故作兴味盎然:“噢?我倒想看看,汪总商有什么别致的玩意儿?”

汪朝宗把手伸向内衣口袋:“大人,在下……”

正说着,紫雪的声音遥遥传过来:“人来了……”

话语声中,她和姚梦梦联袂而入,每人都打了一把小纸伞,就只是马车到屋里这几步路,可还是都淋湿了一点。

阿克占一见姚梦梦,便丢下汪朝宗,迎了上去:“梦梦,这么大雨你还过来啊?”

姚梦梦瞥了一眼汪朝宗,面无表情地转身,笑着对阿克占说:“大人的寿辰,莫说下这点子雨,下刀子小女子也得来讨杯寿酒啊。能沾沾您老寿星的福气,我一个小女子,在这扬州,是多大的造化呀?”

“哈哈哈,好!人齐了,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