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科全书式的小说叙事 与梁鸿的对话之三(第2/2页)
李洱:你觉得会遗漏了重要的东西,但实际上还是什么也没有。这也很有意思。
梁鸿:《花腔》的这种仿真性还不能说是亦真亦幻,就是一个真实的虚构,或虚无的真实。包括你边写边查资料,这好像和传统小说完全不一样,这是否意味着小说新的生成来源?
李洱:这在《花腔》里面表现得比较突出,写其他作品并不这样。
梁鸿:再问一个问题,你写《午后的诗学》是一动不动坐在书桌前写的吗?没有查资料吗?
李洱:基本上是这样。
梁鸿:这太了不起了。但所有人都认为你在“掉书袋”,有卖弄之嫌。人们这样说的时候意味着你肯定是在不停地翻阅东西,然后再去写。
李洱:我早年特别喜欢哲学美学书籍。对我来讲,它的意义不在于是什么体系,更多地在于是一种细节。比如前两天我在写一个学者的生活,他的智商非常非常高,几乎和爱因斯坦一样高。在现代生活中,好莱坞影星莎朗·斯通也是高智商的象征,她的话和海德格尔的一句话有相通之处。我就通过这个研究者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实际上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的共同特征是聪明。我的任务就是要把他们联系在一块。对别人来说是一种知识,对我来说,是一种细节。一般人把这细节当作动作,而我,把它当作一种联系,或者说,我把这种联系也当成一种细节。
梁鸿:这对作家是一种新的考验,这种小说的来源意味着作家必须拥有足够丰厚的知识储备。你可以说粪便学、巴士底病毒是虚构的,但其中的知识点和细节都是真实的,它要求作家起码能知道。并且,你得理解他们之间微妙的相通之处,比如莎朗·斯通和海德格尔之间的关系,同时形成某种反讽的东西。这是对作家智力的考验。我敢肯定,别的作家在读的作品时,都有惊叹的感觉,李洱这家伙太不得了,怎么知道这么多知识!我觉得现在作家之所以作品显得单薄,与知识储备不足有关系。
李洱:也可以说是狗屁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