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二人的宁海(九)
在梦境中,我忘记了自己的真正过去,以一介凡人的身份面对河狸市的种种危险。
在发现河狸市被超自然现象封闭的事实之后,我们只好选择返程。然而在回去的路上,却有一个穿着黑袍的人使用操纵火焰的力量试图截杀我们。他的力量不是三个高中生就能够对抗的,好在雪绪的身上有手枪,凭借急智和强运,我们终于打败了他。
临死前,他告诉我们,河狸市已经陷入了不知名神灵的胃,而身处于内部的全体市民,则都是某个邪教献给神灵的活祭品。若是一直待在这种地方,那么我们的死亡也只是早晚的事。
我们无法接受坐以待毙的下场,纷纷开始积极地寻找出路。
经过一阵乱七八糟的调查,我们终于得知,如果想要离开河狸市,那就必须解除河狸市的封闭状态,而想要解除封闭状态,则必须破坏邪教设立在城市中的五个据点的其中之三,然后再进一步地破坏仪式的核心所在。
之后,潜入、下毒、陷阱……
在死亡阴影的压迫下,我们不择手段地破坏了三个邪教徒据点,最后就连仪式核心都没能逃过一劫,仿佛那所谓的神灵并没有站在邪教那边,而是站在了我们这边。事成之后,我回首过去,也不禁感慨那一场场战斗简直就是奇迹在连续发生,三个身无长物的高中生对抗封闭整座城市的邪教,最终胜出的居然是前者,简直就像是天马行空的漫画一样。如果我不是这次事件的亲历者之一,那别说是相信不相信了,能不在心里嘲笑一声就很好了。
遗憾的是,雪绪没能支撑到最后,她也变成了红眼病患者。
事件结束之后,所有患者都陷入了植物人状态,然后被日本政府派来的救助队送进了相关设施加以看护,雪绪就是其中之一,我的母亲也是,倒是我的父亲因为在海外工作而免于一难。得知河狸市一事的父亲立刻将我从日本接走,前往了某个欧美国家的小镇定居,而青叶则前往了东京,在那里继续自己的学业。
得益于那一场共患难的经历,青叶好像对我产生了恋爱情绪。无论这是真心还是吊桥效应的成果,本来就对青叶抱有好感的我都没有拒绝的念头。尽管今后会分居各地,可我们还是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以便于在网络上进行交流。
而在那个欧美小镇中,我也结识了两个新的朋友,其中一人是小镇上赫赫有名的威廉姆斯医生,另一人则是医生的恋人夏洛特。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经历了那种灾难之后,没想到不擅长与人交际的我居然也有了一个互相属意的异性和两个一见如故的新朋友。
然而好景不长,才没过多久,一个人的到来就打破了我的平静生活。
他自称是黑山羊教——也即是我过去对抗的邪教的五位主教之一,因为我在河狸市的活跃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他就决定前来招揽我,希望我成为他们的一员。
奇怪的是……他在说出招揽我的理由的时候,声称我有着某种表现方式与念力相仿的超能力,并且还在河狸市中使用出来过,他之所以会来招揽我,有一半就是因为这个。我十分费解,因为我肯定不是什么超能力者,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那一场经历让我显得并没有那么普通,可我本质上还是与这些能够行使超自然力量的角色截然不同的。话虽如此,他那犹如亲眼目睹一般的口吻也令我难以充耳不闻。黑山羊教的信徒往往都是难以沟通的狂人,或许他的言论仅仅是疯言疯语而已?
无论如何,我都没有加入这个邪教的打算,因此我采取了拒绝的态度,然而他在之后却用我的父亲作为人质要挟我。起初我打算像是在河狸市那样使用自己的脑子和行动力解决问题,可这一次的对手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对付,而运气也没有再次站到我这边。迫于无奈,我只好答应他,加入黑山羊教。
他有意培养我,赠送给了我不少法术知识。意外的是,我对其他法术毫无天赋可言,唯独在诅咒一道上有着得天独厚的才能。
仅仅是第一次尝试,我就成功地施展了诅咒,而在一两个月之后,我就能够犹如呼吸一般行使诅咒的力量。只要像是这样继续下去,或许我有朝一日杀死那可恨的主教、再与这黑山羊教说再见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在修行的过程中,我逐渐地不再满足于只以小动物为对象试验诅咒,我开始想要尝试诅咒人类。
然后,威廉姆斯的父亲进入了我的视野。
他曾经虐待过幼年的威廉姆斯,是一个沉迷于家庭暴力的人渣,拿他当首次人体试验的对象,再合适不过。
……
噼啪。
篝火燃烧的动静在我的耳畔响起。
我从梦中苏醒,睁开了双眼,被火光映红的天花板映入眼帘,余光瞥见有一人正沉默地站在旁边。我立即转头看去,原来那人是言峰,不知道是不是光线角度的缘故,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仿佛正在阴暗地微笑,眼神十分深邃,但是仔细一看,他又回到了那种肃然的神态。
我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从地铺上坐了起来,观察周围。
此时外面已经是深夜,超市二层被遍布各处的篝火照得相当亮堂,周围数十处地铺上的人们大多数都睡着了,远处的电动扶梯口有两个人正坐在板凳上静静地守夜,其中一人是詹妮弗,另一人不认识。耳畔不时地响起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人们或轻或重的鼾声,篝火将室温维持得相当暖和,一时间令人忘记了自己正身处于危机四伏的城外地带。
言峰手里拎着一个暗绿色的塑料购物篮,里面放着充当柴火的木头、布、纸。他见我醒来,没有第一时间搭话,而是先走到六七步外的篝火旁边,往里面补充了些许柴火,然后才转身对我说:“你比我预想的更加警觉。我才一走近,你就忽然醒过来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有事吗?”我下意识地警惕他,但是又觉得多此一举。这个人是我的队友,没必要加以戒备。
“没事,我只是来补充柴火而已……不过,再过十几分钟就要进入下半夜,到时候就轮到你守夜了。既然你都醒了,那也不必着急睡回笼觉。”他走到了我的身边,在邻近的空地铺上坐了下来,“不如就先听听你之前关注的事情吧。”
“你知道这个世界的我的特殊性了?”我一边问,一边梳理自己的思绪。
因为才醒过来,所以我的意识还有些迟钝,有一部分注意力还滞留在刚才的梦中。
与那些一醒就忘的梦不一样,我仍然记得刚才的梦的经过,只是难以回忆其细节而已。比如说,虽然梦中经过了数十日,但是我却只记得其中的关键事件,就好像十多万字的小说被缩水成了一千多字的流水账一样;又比如说,虽然梦中的我学习了诅咒法术,但是我却记不起学习的经过,只知道自己很快就学会了那些知识,并且正策划着要杀死威廉姆斯医生的父亲——理查德·威廉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