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enty-five /毕竟真心陪伴过/

大头上个月冲到我面前直喊:“我今天去相亲了,你猜猜我遇见谁了?”

我从来就抓不住重点,我说:“你去相亲了?相亲?‘相信’的‘相’、‘亲密’的‘亲’?”

大头说:“……对,我想让你猜的是我遇见谁了!”

我说:“我懂,但是你为什么去相亲了?”

大头没理我,一脸正色:“我遇见胡丹了。”

这回我抓住了重点:“胡丹?‘胡说’的‘胡’、‘宋丹丹’的‘丹’?”

大头说:“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说是‘王珞丹’的‘丹’。”我说:“这不都一样吗?你的相亲对象不会是胡丹吧?”

我心说,生活果然比电视剧还狗血啊,相亲还能相到前女友。大头说:“这倒没有,不过她就坐在另一桌。”

郭大头是我的初中同学、高中室友,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特点,就是头大。尤其是我们打球的时候,他的头非常影响我的视线。兴许也是因为这一点,大头打球技术一流,那时高中的姑娘要么喜欢帅的,要么喜欢打球打得好且帅的,刚好大头两点都占,也算是被学妹写过情书、被学姐堵过教室。但无论学姐还是学妹,他都通通拒绝。

走过各式各样的路,遇过形形色色的人,错过想留在身边的她,丢过以为不会丢的东西。朋友走散在时间里,感情定格在回忆里,人生起起落落,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即使这样,居然还是有人愿意为你停留那么久。我们都忘了世界那么大,能并肩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

因为他喜欢我们班年龄最小的一个姑娘——胡丹。

郭大头读书晚,大头则是我们班里最大的。胡丹从小聪明伶俐加上读书早,她比大头整整小了三岁。那年头,胡丹长得乖巧成绩又好,我们班没几个男生不爱她。因为我爱的是隔壁班的姑娘,对大头没威胁,所以那时大头整天找我商量追胡丹的策略。

那年头,我自己的事都搞不定哪能帮忙搞定别人的,不过我还是帮大头要到了胡丹的小灵通号码。某天我在课上给大头发了三条短信,大头一条都没回。我心想奇了怪了,下课时他就跑到我身边跟我说,他和胡丹发了一节课的短信。

我问:“我发给你的短信呢?”

大头说:“哦,我没看。”

我说:“大头,请你不要忽视我,另外请你不要带偏我们班成绩最好的小姑娘。”

大头说:“我不是要带偏她,而是要把她带到我身边。”

大头从自己收到的情书里汲取灵感,每天变着法子给胡丹写情书。

那两个月,他每天都提早半小时去学校,给胡丹买早餐。而且他从来不让自己被其他同学看到,只留个记号让胡丹知道那是他送的。

那时我还问:“为啥你给胡丹送早餐还得避着所有人?”

大头狡黠一笑:“不给人压力地对她好,才是真的对她好。”

从此,我对大头的情商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几年,胡丹是大头的闹钟,不需要提醒,不需要铃声。

那年大头十九,胡丹十六。

高二我们填志愿,大头对我说:“我要改志愿,我要去厦门,我要去厦大。”

我说:“你不是喜欢南京吗?说好的古都不去了?”

他说:“因为胡丹想去厦门!”

在爱情的力量下,大头顺利考取了厦大。

出成绩那天,他疯跑到胡丹家楼下,对着胡丹家一顿喊:“我考到厦大了!我考到厦大了!”在经受了路过的几个阿姨的怪异眼光之后,他终于等到了胡丹。

可胡丹见到大头哇的一声就哭了,对大头说:“你考上了有什么用,我没考上!”

后来胡丹去了北京,大头去了厦门,因为异地,胡丹没有答应大头。

于是大头那几年飞北京跟坐地铁似的,不嫌贵不嫌累。

大头说:“爱就是她在想你的时候,你在她身边或者在去她身边的路上。”

我再一次对大头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几年大头追胡丹的时候,他常走到胡丹的宿舍楼下,等胡丹一起看电影。

我记得有年夏天,北京的蚊子特别多,他在微信给我直播了他被蚊子叮出的十个蚊子块。

他问我:“你说,如果我的蚊子块成了一个心形,丹丹是不是特感动?”

我说:“胡丹感动不感动我不知道,但是我们都会觉得你是傻×。”

他说:“只要她不觉得是傻×就好了呀。”

我想了想,认真地说:“不,她的想法肯定和我们一样。”

也是这年,大头和胡丹正式确立了情侣关系。

这一年,大头二十三,胡丹二十。

他们一个在厦门,一个在北京。

我见证了他俩异地恋的全过程,他们约好每个月都必须见一次,不管忙不忙,不管远不远。胡丹去厦门,大头去北京。大头还好,家境富裕;胡丹就要辛苦一些,可她说不能总让大头花钱来北京,怎么着也要自己花钱去几次厦门。

大头心疼胡丹,说要转学去北京,胡丹死活没同意,说不能因为自己打乱大头的计划。

大头说:“我去厦大就是为了你,跟你在一起才是我的计划。”

只是大头没有顺利地转成学,留在了厦大。

胡丹也心疼大头,就瞒着大头悄悄去工作,有时发传单,偶尔也去做主持。

那时我不懂为什么两个人明明都是为了对方好,却还能为了这些事情吵架。

只知道大头说胡丹不用那么辛苦,就算是工作也应该告诉他。

胡丹说不告诉他也是害怕他担心。

果不其然,第二天大头就飞去了北京。

后来我才明白,当你付出的太多对方又无法给你等同的回报时,对于接受的人也是一种折磨。

或许也怪这两个人都太善良,谁都见不得对方受委屈,谁都争着去付出,谁都见不得对方为自己辛苦,谁都不肯让步。

大头毕业那年,我和老陈都赶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当然还有胡丹。那天我们第一次承认大头比我和老陈加起来都帅,那天他特别开心,拉着所有人拍照。当然拍得最多的都是他和胡丹的照片,他说:“我今天拍的照片一定都要用在我俩的结婚典礼上。”

胡丹在一旁笑靥如花,说:“那我们可得多拍几张好看的。”

大头说:“对,老卢和老陈,你俩就不要拍了。”

老陈微笑:“那你要不到份子钱了。”

没想到老陈一语成谶,大头没有拿到我俩的份子钱,确切地说,他没有拿到一分份子钱。

他俩分手了。

毕业那年大头二十五,胡丹二十二。

他俩是在毕业两年后分手的。毕业之后两个人都选择了上海,原本以为他们终于熬过了异地,可以修成正果了,没想到偏偏在没有距离的时候,他俩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