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欺欺人要不得
如果你想完成某个特定的职场目标,以此来获得职场的满足感,并把它们归入你的精神遗产,你就该好好想想,你有没有具备相应的能力。
我觉得在我和霍华德这么多年的交往过程中最宝贵的一点,就是我们的友谊完全不会受到时间、距离和我们各自生活事业变动的影响。我们友谊的发展建立在我们的交谈和工作之上,起初我们是师生关系,后来又成了同事。在我离开哈佛成为艾克塞斯国际商贸公司的总裁后,我们也经常互通电话和邮件保持联系。因此,当有机会见面时,我们也不像几周没见那么生疏,而是就像仅仅几天没见而已。幸好,由于工作性质,我可以经常去波士顿。
有年夏天,一次我刚好要去波士顿给一个客户介绍我们的国际贸易发展计划,那晚霍华德和我相约在广场餐厅二层见面,这是他最爱的餐厅,而且离他的办公室不远。“我以前的一个学生约我下班后喝两杯,想听听我的一些意见。”他解释说,“差不多6点半就能完事,在那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吃晚饭。”
会议结束得比我预料的要晚,到餐厅时我已经迟到了。我看到霍华德坐在一张桌子边,便向他走过去,我以为他是在等我。走到一半,我才发现原来他还没有和他的那个学生谈完。一般我会直接走过去向对方介绍自己,很多霍华德的朋友跟我也关系不错。但这一次我看到了霍华德脸上凝重的神情,我停下了脚步,在餐厅找了个位子,等着他们结束谈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即便离得很远也能感觉到紧张的气氛。
过了一会儿,他们起身,霍华德一直把他的同伴送到门口,从我坐的位置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们。在经过我身边时,我听到他对霍华德说:“我感觉有些沮丧,但我来不是为了听宽慰话的,我来是想听你最中肯的意见。”他停下来想了想,“很多人只会围着我的问题兜圈子,从不提出客观的和建设性的批评。他们关心我,可他们一点儿也不坦诚,也帮不上我什么忙,而你,以上三点你都做到了。非常谢谢你。”他激动地用双手握住霍华德的手,用力晃了晃,然后走出门去。
我向霍华德走去,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说:“如果你不介意,艾瑞克,我想在吃晚饭前到外面走一走,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我点点头,他回到刚才的桌边结了账,我们一起走进了凉爽夏夜里的中区。我们走向哈佛广场,路过街边的商店和街头艺人,和不同年龄层的人共享这条走道,这其中有参加暑期夏令营的高中生,有放完暑假回到校园的大学生,有刚刚下班走在回家路上的年轻教师,有推着婴儿车的夫妇,还有来这里游览参观的大家庭。
我们先聊了聊各自的近况——比如我公司的新客户,霍华德在公共广播电台作为评论员的新尝试,我儿子丹尼尔又掌握了一门外语,霍华德的外孙最近有什么消息。最后按捺不住好奇心,我问起了他刚才在广场餐厅二层的谈话。“看起来好像很紧张。”我说。
霍华德深吸了一口气说:“是啊,真是聊得怪辛苦的,虽然他已经尽力保持平和了。”他一边溜达,一边讲起了那个会谈。“詹姆斯已经离开学校有十年了。他非常聪明,具有很强的逻辑分析能力,唯独性格有些内向。他是一个好人,诚实肯干,拥有雄心壮志而且不咄咄逼人。他从哈佛离开后,进入一家房地产投资信托企业,负责大型收购和销售方面的谈判工作。他感觉十分矛盾。公司对他的工作业绩很满意,不断地给他升职加薪,但他已经厌倦了这种老一套的状态。他的上司不给他拓展专业能力的机会,每当他问起为什么他不能全权负责一个项目,摆脱他那种单一的工作角色,他得到的回答总是模棱两可。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几年,他希望我能给他一些关于未来发展的建议。”
“你对他说了什么?别人怎么都不愿告诉他?”我问。
“我说他这是自欺欺人。”霍华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奈。
我对这个词感觉有些陌生。“什么意思?‘自欺欺人’?”我问。
“你玩过一种叫接龙的纸牌游戏吗?”他问。
“小时候玩过。”
“在你马上就要赢下这一局时,却死活也找不到需要的那张牌,你怎么办?”
“通常我会放弃,重新开局。”我呵呵一笑,“有时会违反一下规则找到我需要的那张牌。”
“我们都会这样做的。”他说,“这不过是一个游戏罢了,而且是和自己玩的游戏,如果你为了赢下比赛作弊拿下一张牌不算什么。”他站住,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口说,“但是现在不是玩游戏的时候了。我们是成年人了,而且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当我说有人自欺欺人时,说的是他们在自己欺骗自己。在他们手里没有王牌的时候还假装自己有,妄想赢得比赛。”
“‘王牌’又指的是什么呢?”
“如果他们想在职业方面获得更大发展,他们就得在专业本领和才能的提升上更上一层楼,给自己增加筹码,让自己更有资本。”他说,“在追求生活中其他更高层次的目标时也应如此。”
“詹姆斯少了哪张牌?他自身的缺陷又是什么?”我问。
霍华德带着我穿过街道来到历史悠久的剑桥公园,这里曾经作为独立战争时期一个重要战场而存在,而今却成了一个垒球场。我们找了条长凳坐下来,边看比赛边继续我们的谈话。
霍华德点出了詹姆斯的问题,他手中缺的那张牌就是在高压的商业往来中,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的能力。詹姆斯察觉不到谈判环节中的细节问题。他接收不到谈判桌另一方发出的信号,这导致他经常误导他的同事。更糟糕的是,他连自己的团队给他发出的信号都察觉不到,最后只能让上司来给他改正错误而草草收尾。除了这些,别人不会质疑他对工作的热忱和努力,他常常比团队领头人下班还晚,而他在技术方面拥有的深度和精度让所有人都为之咂舌。
“这么说吧,”霍华德总结道,“他在工作中发挥着很关键的作用,在公司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只是,他希望能得到更多。他想带领一个团队,在谈判席上起主导作用,坐公司的头把交椅。看着别人能轻易得到他为之苦苦付出努力却得不到的机会,对于他来说真是一种摧残。但事实是,他永远也无法实现这些目标。”霍华德悲观地说。
“这么长时间他自己竟然都没有发现,”我说,“真难以置信,别人竟然也没有提醒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