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3

这几天工作闲暇之余,晚江总觉得与苏闻重遇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或者是一场太离奇的梦。她照常朝九晚五上班,和各类客户打交道,做各种创意企划方案,生活节奏里再也没出现苏闻这个音符。她困惑,一困惑就放空,一放空就像现在这样,连续错过两辆公交车。

人生最好不要错过两样东西,最后一班回家的车和一个深爱的人。

晚江想到网络上的这句话,一阵唏嘘。公交车站本是等满了人,但远远驶来其他路号的车,人群一窝蜂似的朝它拥去,没一会儿就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人。末班时间尚早,她继续等待下一辆。

陈元一开着车在路上闲逛,四处环顾着哪里可以对付晚饭,他已经发誓今晚死也不碰泡面。百无聊赖地朝公交车站方向瞥一眼,咦,有个身影略显眼熟啊。他停了车,伸长脖子辨别,嗬,可不就是那天去过高以樊家的女人吗?

陈元一舞起手臂呐喊:“嘿!女士!”

晚江下意识望去,车道对面停了一辆铱银色跑车,一个男人正对她招呼得欢天喜地。

什么叫盛情难却。

晚江坐在副驾驶上开始琢磨“性情”一词。

比如高以樊那样的男人被婉拒后会不再苛求,而陈元一这样的宝贝丝毫不觉气馁;比如高以樊那样的男人开一辆SUV,而陈元一这样的宝贝就适合开一辆双门小跑,动力充沛,敞篷张扬贼拉风。还比如,他把车倒进停车位时猛地磕到后头的花坛边沿,晚江但觉肉疼,他抛着车钥匙异常无所谓:“没事,高以樊的车。”

“……”

“我这样出现在你家会不会不大好?”陈元一这人虽然随意但也明白事理。

“不会,你一个人吃饭也没劲,何况还送我回家,就怕你不待见我的手艺。”

“怎么会!”

晚江的形象瞬间又高大了几倍。高以樊出差,家政阿姨不承担日常三餐,他苦逼地天天与泡面做伴。高岑那女人的饭又蹭不得,他完全不能想象单独和她坐在一张饭桌上的情景。晚江在包里摸不着钥匙只好按铃,喊了声示意是自己。门还没开就听见杜宝安细着嗓子歪腻得喊出个高八度:“I'm coming,my little sweet baby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aATE-Llnhjc>!”

“呵呵,我同住的姐们儿。”

“挺激情……”

那时的杜宝安还不知道,这天傍晚的六点十三分,会成就她狗血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只穿了条长款黑色工字背心,堪堪遮住臀部,而上身……未着内衣的某部位柔软浑圆。杜宝安风情万种地倚在门边,眉眼还没抛出,就、彻、底、傻、了。

门外的晚江也傻了,脑子里跑马灯一样掠过“疯了疯了疯了疯了疯了……”

陈元一也要疯了,他简直是毫无防备,脑子里轰一声燃了。杜宝安媚态如风,小蛮腰扭得那叫一个婀娜,胸前若隐若现的两点更是看得人头皮发痒。陈元一咽了咽口水,要命了……

世界末日前的死寂。

“啊--”终于,杜宝安爆发出振聋发聩的尖叫声,抓着自己的头发逃进屋子。

“我忘记告诉她带人回来……”

“我突然觉得也不是很饿……”

“……”

“……”

直到晚江做好晚餐,杜宝安卧室的门才打开。沙发上的陈元一顿时正襟危坐,然后就看见一个裹着超长羽绒服的女人怨念地从他跟前飘过。陈元一脸上抱歉的表情还没褪完,手机就响了,是高以樊。

“你在哪儿?”

“在江姐家。”晚江在厨房听见这革命感十足的称呼,哀伤一脸。

“谁?”

“晚江,陆晚江。”

“你怎么在她家?”高以樊小小诧异。

“不行噢?回头再和你说,挂了。”

杜宝安给自己盛了一小盆饭菜便重新窝回房间,晚江觉得不好意思,其实和陈元一也没关系,真算起来也是她没考虑周全。她还是先招待好这个,晚点儿再去哄身心遭遇创伤的杜宝安。

吃到一半时手机铃声大作,那边没头没脑地问:“你住几楼?”

“三楼。”怎么了?

没一会儿门铃即响,打开门晚江一愣:“哎?你不是去出差了?”

“刚下飞机。”

晚江真是没想到他竟然回到了B市。他脸上有疲乏之色,下巴长出点点胡楂,连眼神都蒙了一层暗淡。尽管颓废,这男人倒有些莫名……性感。而她是非常居家的装束,沐浴在屋内暖系的灯光中,弯腰从鞋柜里给他找拖鞋。她把头发撩到耳后,高以樊瞧见她下巴到脖颈处是细腻柔美的线条,含蓄恬静。他的心里有些古怪,那个得不出结论的命题又冒出来。

荤素搭配的晚餐尽显家常,高以樊和陈元一在说股票,晚江兴趣不大,认真对付着眼前的饭菜,也担心不合两位大爷的胃口。高以樊想起什么,转过来问她:“你朋友呢?”

晚江和陈元一迅速对视一眼,决定不说真相:“她在房间呢。前阵子丢了工作,心情很差,一个人待着清净。”

他相应点头,随口问了问:“噢,她之前做什么的?”

“在一家公司做经济预测分析。”

“是吗?”高以樊挑眉,陈元一见他眼里闪过一小道犀利的光,“前阵子我们市场部刚调走一位分析人员,现下正好空缺,你可以问问她是否感兴趣。”

谁说没有天下掉馅饼这种事,这不这馅饼都掉到自己家里来了。晚江还在为自己撒谎心虚,高以樊这么一说,她也不知该喜该忧,这杜宝安目前没有想工作的打算。

毕竟是两个女人的家,他们不好久待。高以樊先去提车,晚江趁机和陈元一扯了几句:“你不用担心,她这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明天准没事。”

陈元一苦瓜脸一晚上,连高以樊都觉得不对劲,这会儿也只能暗自点头。

跑车在二环上稳驶。

高以樊只极速飙过一次车,二十出头的年纪,渴望寻求刺激和快感,引擎轰鸣声总是让人涌起征服欲。后来这事传到高岑耳朵里,在地下车库驾着那辆宾利踩了油门就往墙上撞。她手肘膝盖都被磕破,却一脸无畏地走了。至此他再也没敢再疯狂飙车,他那姐姐,总是用这样决然的方式给他警告和教训。

陈元一不知道高以樊在想什么,“哎”了一声:“我说你还真是布施救济的活菩萨,改天人家要你总经理的位置,你倒是给还是不给?”

“彼此需要又对口,我为什么不给机会。”

“得了吧,明着是帮那杜宝安,暗里那心思还不是为晚江姐。”陈元一看得明白,“你这行为往文言了说叫‘为博红颜一笑’,往白话了说叫‘二货傻蛋闷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