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花坛旁的原子

我要的不是你对我习惯,而是希望你在我身边陪伴。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就算欺骗,我也会心甘情愿地帮你一直隐瞒。就算有一天所有的谎言都被揭穿,我也希望你还能停留在我身边,因为,我的世界失去你,那会是我全部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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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会有段时间特别二,找不到东南西北,找不到朋友陪,所以自己又去酒吧喝酒。

年纪不大,个头不大,本事不大,不知道自己该去干吗,索性哪儿也不去哪儿也不看什么也不在乎,白天闭眼睡觉,到了晚上就出去醉生梦死找乐子。

其实醉生梦死是门学问,首先要找对人陪,如果没人陪,就要自己根据不同的场景调整不同的心情。

因为其他人没有我这么闲,第二天都有正事要做,所以我当然没人陪。

我总觉得身边要有朋友陪伴,可是却经常需要孤军奋战,还好,能活到今天也全仰仗我善于调整自己的心情。

于是,我在酒桌上也自顾自地像个大侠一样,靠搭讪认识好多不同的人。

这些人有失恋买醉的,有开心贪杯的,有孤独寂寞的,也有累觉不爱的,我一个人对方也一个人的时候,彼此眼神相交,互换微笑,心领神会端起酒杯的刹那,就意味着我今晚也许就会和这个陌生人一醉方休。

一醉方休的地点也很多,主要看自己今天吃什么,比如被城管追得可以随时移动的烧烤摊儿,比如灯街巷里冒着热气的火锅店,再比如凌晨没车的马路边等一切能喝酒、能吃东西的地方。

凌晨,舞池里的人越积越多。

我醉得觉得自己压根就还没有喝醉,还能连吹下一瓶燕京、一瓶牛栏山,再加一瓶芝华士。

无奈酒吧里没有燕京,没有牛栏山,只有假的芝华士,扫兴。

我一步三摇走出酒吧,怕时间太晚家附近的超市关门,所以先到酒吧对面的小卖部买了6罐青岛,打算今天回家跟自己接着豪饮到天明,独孤再求败。

拎着酒,怎么也等不到出租车,不知道平时在酒吧门口等活儿的车都去哪里了,大概凌晨正是酒吧里面火暴的时候,所以出租车才没来吧。

我拎着啤酒朝家走,看能不能走运拦到车。

嗯,结果,出租车我没有拦到,反倒让我在前面不远的路边认识了原子。

我醉醺醺地递给坐在路边傻望着马路的原子一罐青岛,原子接过,打开,喝了一大口说:“你是酒鬼吗?还是你想把我灌醉带我去开房间?”

2

原子,大我两岁,是个富二代,性格火暴,脾气差,声音尖锐刺耳,身材娇小。

勉强撑到1.6米的身高,勉强到85斤的体重,大眼睛,浓妆,穿名牌,腰上一片看似带点信仰的刺青,像狰狞恶鬼。

我问:“原子,什么是爱情啊?”

原子说:“太他妈深奥了,你换个问题。”

我又问:“原子,什么是友情啊?”

原子说:“太他妈深奥了,再换个问题。”

……

沉默了一杯啤酒的工夫,原子说:“爱情友情都是贱,男人贱喜欢女人,女人贱离不开男人,所以才叫人贱合一嘛。”

我说:“原来人剑合一是这样解释的,老子单身狗,是不是不贱,你贱吗?”

原子说:“我贱你大爷。”

的确,身边总会有那么几个人,拥有说不出的人格魅力,让你在她身边,不经意间就把贱骨头的精髓发扬到了极致,且不说这个人对你好不好,也不说你想在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就单单说你俩的关系,就是你总怕她不高兴,不管友情还是爱情。

即便对她没有目的性,而她的脾气还无限大,一直大到辣妹子辣妹子辣辣辣。

我第一次见到原子,我醉了,和6罐青岛相依为命,往家的方向移动,并且试图拦到出租车代步。

原子坐在马路旁的花坛上望着马路,不知道脑子里想的什么,也一副醉眼蒙眬样儿。

我从她眼前路过,她看不见我,我走过去,又退回来,她还是看不见我。我心想,盲人的眼睛会这么大吗?

我走到她身边,问她:“你一个人啊,美女?”

原子抬头看了我一眼,说:“滚。”

我委屈得要死,打不到车还被骂,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质问她:“美女,你干吗骂人?”

她没回答,瞪我一眼,两眼,三眼,又用手指我,指甲长长的,带着图案,刚把手抬起来要说话,结果突然“哇”的一声,弯腰回身,在草丛里吐,吐得可惨了。

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她,她没接,自己从挎包里把纸巾拿出来,擦干净嘴巴。我站在那儿没动,微笑着看着她,她有点尴尬地说:“嗨,哥们儿,有水吗?”

我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罐青岛,说:“我只有这个,行吗?”

她眼神无奈,但瞬间就接了过去,开罐喝了一口,吐在地上,紧接着又喝了一大口,举止特不文明地盯着我,问我:“你是酒鬼吗?还是你想把我灌醉带我去开房间?”

我摇头,说:“我是正派人物,不好色的。”

她说:“哦。”

我坐下,在刚才她所坐的花坛旁边,也打开一罐啤酒,喝了一口。

她也凑过来,说:“你好,叫我原子。”

就这样,我俩不严肃地喝到天亮。

喝酒期间,她问我:“你多大?”

我说:“你猜啊。”

“当”,她把酒罐扔在地上,起身说:“我最讨厌别人让我猜,再见。”

我拽她回来,如实告诉她我的年龄,难得的酒伴儿,我怎么能随便让她跑掉。

再后来喝得酒没了,她说:“哎呀,酒没了,你再去买吧。”

我说:“为什么呀?”

“当”,她把酒罐扔在地上,起身说:“我最烦大老爷们干点事还问为什么,再见。”

我再次拽她回来,并且告诉她我马上去找酒,别走别走别走,难得的酒伴儿,我怎么能随便让她跑掉。

再后来,我发现原子真的特别爱说再见,稍不顺心,就说一次,像是不在乎一切,也像是从来都先走,天生没有学过挽留。

她叫我以后小点声说话,我不听,于是,再见。

她叫我喝酒的时候别把白的和啤的一起喝,我不听,于是,再见。

她叫我陪她逛街买东西,我不听,于是,再见。

她叫我出去陪她看帅哥,我不听,于是,再见。

我又眼泪吧嗒吧嗒地质问她:“为什么总再见?”

她抽了口烟淡淡地回答:“因为你总在贱。”

我没听懂,心想,什么时候再见了,不敢争辩,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