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不闹了,你快回来吧
情情爱爱是场不见兵戈的对垒,时间是城堡阵地,先三十六计用尽,巧取豪夺,再傲娇大意迷失自我,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周而复始,循环无尽。
所以我不怕拼尽全力,只怕最后输得只剩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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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说过,世界上的好事情不可能全都被一个人占据,想当个伟人就注定要背负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想做个情圣就必须承受所有的孤寂,想成为老师不能没耐心,想干设计要有审美,想早恋要不怕为“千家长”所指,想一时冲动就不能怕玛丽亚妇产医院。
一时冲动都是脑子一热对事物失去判断造成的,比如说我,虽然没进玛丽亚妇产医院,可是想想,这才是可悲之处。
毕业以后不工作,赖在家里装鹌鹑,我妈说,做人要有冲劲,奋发向上,她才不会担心以后我会饿死。我心想,饿死什么饿死,难道你的养老金白交了吗?
在我妈的再三劝说下,我参加了一个类似于木叶忍者村的技能培训班,整天学习天马流星拳。
学校里好像除了我都住宿舍,整个学校的学生都是其他城市来的,最近的也是从周边的县里来的,我每天在家睡觉,不用挤上下铺,想想也容易引起嫉妒。
至于去的原因,其实我并不在乎我妈说什么,只不过当时也觉得自己好久没有交女朋友,天真带点傻地认为有学习氛围的地方就有漂亮姑娘,加上我妈答应给我好多钱,有钱又有妞儿,我也就可耻地同意了。
背上书包又走回校园。
记得后来小白哭丧着脸坐在我的旁边对我说:“说好的妹子呢,她们去哪儿了?”
环视一周,深吸了一口真气,坐在教室里一起学习的一共24人,其中5个异性,我们比例差不多5:1,但是她们的长相,放荡不羁可不只是一点点……
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黑胖土矮各不同,各不同呀各不同,为什么还有个高原红呢,呜呜呜,我和小白哭晕在教室,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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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是我来到这个忍者村以后第一个注意到的人,1.75米的身高,白嫩的皮肤,刘海儿略过眉毛,青春痘和胡楂儿混在脸上激烈地进行着稚嫩与成熟的对攻战。
他这个人性格温顺,遇到事情总是“呵呵”,打不起精神,解决不了眼前问题的时候就爱留个背影,然后大屁股一扭一扭地慢慢离开众人的视线,一阵乱风吹过,凄凉潇洒不羁也多少带点情怀。
其他在一起的人凝望着他,眼神里水汪汪,我最清醒,机智地笑骂一句:“这身段儿,胸前塞俩苹果肯定能生胖儿子。”引来一阵大笑,全然忘了刚才喝醉打碎KTV前台招财猫的事。
说来说去,我还是很有预言能力的,尽管十猜九次错,可是这一次我还真的就说对了,嗯……起码说对了一半吧。
平时,小白在忍者村里,无论是上课还是下课,基本都是神情涣散,他最大的梦想是当一个可以无限旷课而不用被开除的优雅少年,死在网吧是他对未来的职业规划。
我说:“白,陪我去找老师来上课吧?”
小白说:“不。”
我说:“白,陪我去给3号楼女生递纸条吧?”
小白说:“不。”
我说:“那我们趁老师没来的时候,赶紧冲出校园,华丽地跳跃吧!”
话没说完,我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一道人影“蹭”地起身,光芒万丈,焕发着夺目的金光。
人影是小白,他说:“好呀好呀我们一起离开这儿快点走啊不行了实在是一分钟都忍不了啦我们快走快走对面的网吧新来了一个嫩吧员保证合你胃口呀。”
语速就是这么快,打了鸡血一样没有任何标点符号或者空格。
自那之后我明白,一个人再沉默,但只要认准一件事,就会变得不冷静,异于平日。一个人再寡言,但只要认准一个人,就真的会把“我爱你”这3个字连接成几十万亿字的情书,朗读一生。
但是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谁重要,我并不知道。
有一天,我破天荒地对小白说:“我们去网吧上网,好不好?”
小白看了看我,忽然说:“借我点钱。”
我说:“我兜里有40块钱,你可以全拿去,但是要请我上网哟。”
小白忽然又低头,平时低头,代表“呵呵”,会转身离去,这次低头,他对我说:“小哥哥,我女朋友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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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屁股大,话少,性格比较闷骚,这种人通常都是务实派,也就是一言不合出手便打的那种。而我像一只会飞的袋鼠,明明长了翅膀还非要在天上蹬腿,得意忘形,常被人随意就拽下来摔得半死。
所以我俩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我先无休止地挑衅,然后他才慢慢微笑,不语,立定,整个动作都是慢镜头,最后把我按在地上,只剩我惨叫告饶:“哎呀,我错了,不闹了,不闹了,不闹了。”
我喊过之后,终于被放开,为了在女孩子面前继续保持风度,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做出邀请握手的动作,说:“美女,谢谢你,拯救了一个还活在史前文明,只知道暴力解决问题的人类的终身大事。”
那是我第一次见小白的女朋友,周婷。
以前只闻其名,还没见过真人。
有次在周末的酒桌上,喝得马上倒立,小白电话响个不停,嚷嚷半天,开着免提接起来,周婷说:“不能喝,别逞能,记得带些胃药。”
小白看见我们鄙视的眼神,顿时一声冷笑:“哈哈,老子喝酒还用女人插嘴?”
然后挂断了电话,一口气吹了一瓶啤酒,大喊:“这酒不够度数,喝白的,要不换点酒精吧。”
我擦擦冷汗,还没有擦完,他“扑通”一声倒在了桌子底下,没人管他,继续喝,等他爬起来,连酒加菜吐了一地,一摊污秽中间,掺杂了不少猩红,他脸色苍白,我们吓得酒醒,把他送去医院洗胃。
众人把他抬上出租车,我在后面结账,刚要出门,老板娘跑来,说桌子下面捡到了一部手机,是个诺基亚。我一看是小白的,道谢之后攥着手机跟去医院。
手机里一条未读信息:“我原谅你了,好不好?干吗要喝那么多酒?”
在医院小白折腾到了半夜,酒劲早过,其他人都要回校,吊水室空荡荡的只剩下我们两个,旧电视机里无声地播放着《猫和老鼠》的动画片,葡萄糖“滴答滴答”地流进他的身体。
我把手机送到他面前,说:“你和周婷,吵架了吗?”
小白说:“周婷父母不喜欢我,要我们趁着还小分开,她告诉我以后,我说想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