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关于《屌丝男士》的十个问题

01 为什么要拍《屌丝男士》？

2012年6月的某一天，我在微博上看到一段很短的视频。女主角问自己的父亲：“我给您买的iPad用着还顺手吗？”父亲说：“挺好用的啊。”一边说一边拿iPad当菜板切菜，给我乐坏了。顺着评论才知道，这个系列叫《屌丝女士》，是德国的喜剧，就赶紧搜出来把全部的八集都看了。

看完以后心情有些复杂。首先是震撼，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现形式，一个人在一部剧集里演很多的角色，没有主线故事，完全是一个又一个的碎片叠加起来，这样也可以？

其次是反思，那几天《屌丝女士》的其他片段在微博上转发量都很高，我有些自责，自己作为互联网内容的制造者，忙活了这么多年，应该是最了解网民口味的啊，为什么没有想到这样的创意呢？

紧接着闪过的念头，就是要拍一个类似的剧。《屌丝女士》最让我兴奋的，是它验证了一个人在同一部剧里扮演不同的角色是可以被接受的，这解决了我的一个苦恼。

我师父曾经说：“你扮演谁都挺像的，就是不像你自己，因为你长得太普通了，不好看也不难看，所以观众很难记住这样一张没有什么特点的脸，反倒是你扮演成其他角色，更容易发挥。”我在《大鹏嘚吧嘚》里总是扮演一个“脸盆帮”的帮主，扎个小辫子，戴个墨镜，说一口港普，很受欢迎。经常有网友留言问我，那个演员是谁。他们竟然认不出那是我，我很郁闷。

看了《屌丝女士》之后，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反正可以像很多人，所以我上一秒还是办公室的白领，下一秒就是算命的老头，观众们也不会觉得突兀，我长得没有特点这个特点在这里反倒成了最大的特点。

有了这个想法以后，我开始尝试说服公司。搜狐视频有自己的网络剧部门，投资了《钱多多嫁人记》、《疯狂办公室》、《猫人女王》等几部网络剧。负责人买了一本网络小说的版权，一直想找我去演。我说：“咱们不妨一起做个类似《屌丝女士》的东西吧，挺讨巧的，因为《屌丝女士》已经证明了这种模式能火。我来写剧本和演出，你来搭拍摄团队，投入不需要太多。”负责人想了想说：“我们……还是继续聊那本网络小说吧。”

我又找到搜狐视频自制节目的负责人王皓，他倒是很支持我的想法，觉得《大鹏嘚吧嘚》节目在稳步提升的同时，可以尝试一些创新。他说就当成节目的衍生品操作，由《大鹏嘚吧嘚》班底自己来做好了。王皓帮我去公司申请了一些资金，我们开始筹备起来。

《屌丝男士》这个名字是我提出来的，完全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想要借《屌丝女士》的光，我觉得一定会有人因为看到《屌丝女士》而去搜索有没有一个男生的版本。所以，如果当时《屌丝女士》被翻译成《疯狂女士》，我们会叫《疯狂男士》；被翻译成《无聊女士》，我们会叫《无聊男士》；就算被翻译成《倒霉女士》，我们也会叫《倒霉男士》的。

事实上，《屌丝女士》德文片名直译过来应该叫《炸弹妞》，我们本来应该叫《炸弹男》的，只是因为当时“屌丝”这个词比较流行，网上的字幕组就这么用了。后来冯小刚导演曾经写过一篇微博，说称自己是草根是自嘲，称自己是屌丝那是自贱，一个是弱势群体，一个是脑残群体。他对于屌丝有自己的解读，他的解读引发了网上的大讨论。好几个朋友都和我开玩笑，说：“你们《屌丝男士》的营销做得太狠了吧，连冯导都替你们宣传了。”

我有一种被打脸的感觉，我甚至觉得冯导说得有道理，用《屌丝男士》这个名字，只是想要和《屌丝女士》对仗，并不是真的觉得合适，但是既然选择了这个名字，就不能也跟着别人一起否定。我希望通过《屌丝男士》，可以改变大家对这个词的偏见，让这个词更加形象化。每当人们想起时，就会想到一个形象，他是一个男孩，长相普通，有些憨憨的，戴个黑框眼镜，做一些好笑的事情。

除了把名字定为《屌丝男士》，我还提出一个想法，也是因为不自信。在《屌丝女士》里，所有的配角演员都是固定的，他们和女主角一样，不停地变换着角色。我觉得如果自己拍的话，其他演员一定不能是固定的，一定要找不同的明星来客串。《屌丝女士》的女主角在德国已经是大明星了，我和她不一样，不会有人因为我来看这部戏，必须得有真正的明星才行。

还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是剧本。《屌丝男士》每一季都需要一百五十个左右的桥段，对数量和质量的要求都很高，只靠《大鹏嘚吧嘚》团队是没有办法完成的。我最先想到的是微博上的段子手们，我们现在经常说的很多笑话和流行语，都是他们写的。我很早就在微博上关注了他们，但是和我互粉的不多，因为我有“抄袭”国外片头的前科，而抄袭这件事对于崇尚原创内容的他们来讲，是最忌讳的。

我就挨个儿给他们发私信，说自己要拍一部类似《屌丝女士》的短剧，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合作，还在私信里解释了以前“抄袭片头”的事情。我们现在的主笔李亚是第一个回信的，大概是在午饭的时间。当天下午三点，我和我的团队就出现在了他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我们聊了很久。后来我又陆续拜访了一些段子手，有一位还住在外地，挺感动的，说：“你给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还特意赶过来。”我说这样做就是想让他知道我们做这件事情的决心啊。我挨个儿说服，到项目启动的时候，固定的编剧阵容已经有六个人了。

德国的《屌丝女士》是翻拍自法国的系列喜剧，所以有很多桥段都是现成的。《屌丝男士》的桥段都是原创的，因为我们不是翻拍，只是借鉴了她一个人扮演多个角色的碎片化表现形式。播出以后，还是有人说我抄袭，我都被骂习惯了。后来我把拍好的第一季内容，通过翻译《屌丝女士》的字幕组邮寄给《屌丝女士》的女主角玛蒂娜·希尔（Martina Hill），没想到她还给我们回了一封信，鼓励我们。继柯南之后，我又多了一个心宽的外国朋友。

《屌丝男士》的拍摄团队，完全是《大鹏嘚吧嘚》的班底。除了我曾经在电影里跑过龙套，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拍摄影视剧的经验，从联系场地、布置场地，到现场打板、做场记，再到订盒饭，这些新鲜的体验都让大家充满动力。《屌丝男士》的摄影师就是《大鹏嘚吧嘚》的摄影师，剪辑师也是《大鹏嘚吧嘚》的剪辑师，我们外请了灯光和录音团队，开拍之前开了无数的会。统一了拍摄风格之后，2012年8月17日，在北京的奥林匹克公园，《屌丝男士》进行了第一次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