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董先生
菜花(大鹏经纪人)
“你也进来吧。”
“不用了,我是陪别人来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陪别人来的。”
这是我和大哥的第一次对话。缘起四年多前,《大鹏嘚吧嘚》做特别节目,跟我一起在搜狐实习的小姐妹,轻信了“每个人都值得拥有一次机会”的说法,非要我陪她去面试群众演员,一路拉扯,就到了面试地,然后就发生了以上的对话。
这么算来,我也是参加过真人秀的人。故事很烂俗,然后我就认识了大哥,阴差阳错地进入了他的团队,一个学商务的少女进入了娱乐圈。
我是从跑龙套开始的,现在已经没有勇气点开那时候的视频了,因为在视频里面,自己是演小品的,对面是吹笛子的,隔壁那个是跳艳舞的。不过,谁没有过去呢,最重要的是向前看,譬如我。后来得知,大哥录用我,是因为我缺牙有个大牙缝很喜感,很适合衬托别人。一气之下,我就斥巨资戴了牙套,虽然效果并没有想象中的明显,变成一个脸小眼大,36D青春美少女,但至少我努力了。
上文的大哥就是董成鹏先生,四年多来,我们相处如同家人,从我叫他大哥,到现在一个团队有二十几个人都叫他大哥,这里的重点不是团队变大了,而是我是一个很擅长给别人起外号的人。有一天在老板张朝阳面前叫大鹏大哥。老板停顿了一会,说“大哥”?我立马狗腿地说“老板,我们开玩笑呢”。想起来真有点后悔,我应该马上改口叫老板“大哥”才是。
龙套演员,编导,助理,经纪人,我也算平步青云,用的是大哥教我的方法,遇到事情要say yes,努力去做,然后给别人和自己更多的鼓励。现在不管别人跟我说什么,我都会惯性地回答:好啊,好啊,特别棒,太好了,棒棒棒。有天他跟我说:阿花,我们拍电影吧。我几乎是在一秒之内回答了:好啊,特别棒。因为我知道不会那么容易找到勇敢的“冤大头”的,但是就是这么快,电影建组了,开机了,大哥变成了大鹏导演。
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这是拍摄两个月间导演的口头禅。对,如果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如果场地不要钱了,如果演员不赶档期了,如果拍摄许可证可以顺利下来了,如果一切都能朝着顺利的方向发展……但这其中发生了别的剧组不放人,演员突然失踪等惊悚时刻,除了我们几个谁都不知道,因为导演说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分享,不要让大家为此担心。
因为剧本的特殊性,拍摄时间几乎都在晚上,记忆里只有冷。导演这个练健美操的,每天放夜宵的时候,自己骑着小车,披着小披风,站在路灯底下思考,地上是他放大版的影子。我经常偷偷凑过去问:“想什么呢?”他老是回答我:“想很多。”哼,其实我对大叔的内心也没有很感兴趣,但是我真的是怕他电影没拍完就给搞成自闭了。
所有的不说,只放在心里都是有原因的。导演是个摩羯座,工作狂,喜欢自己承担所有压力。在拍摄的那两个月中,他暴瘦了二十几斤,如果有意快速减肥的可以一试。这期间,他变了,我也变了。对于一个南方人,拼音打字真的很难,所以我文字聊天一向精简。导演给我定的目标是只要没有错别字就好了。但是我开始变得啰唆,每天凌晨收工后给他发长微信,问他今天拍摄是否顺利,用苏彪的话说就是长到需要用iPad看。一条又一条,不厌其烦,仰仗他没空收拾我,就这么发了两个月。其实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分担他的压力,因为他从来不对任何人分享他的压力和脆弱。
除此之外,他还是个滥好人,不尖锐,不对立,愿意为别人的错误埋单。电影强迫他做了很多选择,很高兴,他除了坚守自己的阵地之外,还长大了。
杀青那天,我和制片人拿着花溜进去,想突然给他个惊喜,但还是被他发现了。所以千万不要给摩羯座惊喜,因为他不解风情,容易显得自己很蠢。杀青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哭,不想自己显得业余,假装是个见惯了这样离别的职业电影人。杀青宴上,制片人说:“剧组是个很适合‘谈感情’的地方,很遗憾,咱组没有成对的。”摄影指导Danny Chen代表大家说出了真实的想法:“是啊,都想谈呢,但是60天的拍摄,五十几天的大夜,请问导演怎么谈?”看来家属都会很感谢导演,反正剧组的女生是感谢的,因为一个戏下来,所有人都白了一圈,两个月没见过太阳。
那天我跟大哥说,我现在正在写一篇文章,名字叫作《你不知道的董先生》,然后我就收到了微信转账一百块钱,标题是“请闭嘴”。在我表达报酬不够的情况下,他又给我转了一百,真是个小气到不行的领导。后来他说他也在写字,名字叫作《你不知道的阿花》。我当时心里呵呵一笑,写呗,因为除了爱哭喜欢偷懒拖延,我好像没有那么值得写,因为我们都是铁汉柔情。
说大哥铁汉柔情真的一点都不过分,他是我见过最爱哭的男生。有一天拍完《屌丝男士》和他去医院,女儿又发烧了。一看女儿,他就红了眼眶,蹲在床前,委屈得像个小孩,我当下就决定在病房外等了,因为我还是习惯你做我们的英雄时潇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