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春雨来

“国舅你坐下,寡人说两句!”

杨瀚一听可急了,这革命都要革到自己头上了,这还得了?

杨瀚义正辞严地道:“诸位,宫中征用男女,相当于已经服了徭役,各位立法时当把这种特殊情况考虑在内才是。”

苏家公子眼睛一亮,道:“咦?这个我们却不曾想到,既然如此,我们对于到了适婚年龄而不婚者,就不该是罚款,而是类同于未服徭役,这个应属纳税!”

杨瀚一呆,我还从不敢提及纳税,唯恐引起各方忌惮,忽然之间,这就提及纳税了么?

巴家公子道:“既然宫中服役者属于为国服了徭役,那么这不婚者所征的赋税,应该属于朝廷。”

杨瀚一听,拍掌称赞:“巴爱卿所言甚是有理。”

内有也有老诚持重的人,但一想不肯结婚的能有多少人?便征税也征不了许多,恐还不及各部落孝敬大王的财物,这税归了朝廷也无妨,因而众人都无异议。

杨瀚却是心花怒放,他根本不在意征这个未婚税能征多少,重要之处在于,朝廷有了第一项由其征收、由其使用的税赋。

哪怕这税只收得上来一头驴子,那也是朝廷的,是他的,有了这个开端,就在三山百姓的思想上打下了一个向朝廷纳税的烙印,这是理念的树立,这才是最重要的。

徐不二欣然道:“既然如此,宫中所用之人,自当列为不征之属,这才是合乎法理的。”

这些公子哥儿们正在造他们已经这个阶级的反,在做自己阶级的掘墓人,只是他们一个个浑然不觉,反而觉得责任重大,庄严神圣的很。

大甜和小甜听了这话却很是幽怨,为什么就不征了呢?我们喜欢被征啊,我们喜欢纳税啊,纳税光荣啊。

大甜小甜的幽怨持续了很久,尤其是谭小谈自从爬上了大王的龙床,便有了猫一般的领地意识,看得甚紧,大甜小甜不要说是爬上龙床的机会,便连想揩大王一点油都成了难事。这对已经骚扰成习惯的大甜小甜来说,尤其不能容忍。

这幽怨,终于引得“天怒人怨”,第一场春雨,忽然间就来了。

这第一场春雨并不大,经过一冬之后,这场雨下得尤其不爽利。湿漉漉的风,沾在人身上感觉很不舒服。即便是听着雨更易安眠的杨瀚如今也觉得心中烦闷。

不过,他心里还是充满期待的,正如那未婚税的征收,也许它产生不了多少收益,但是有了这个开始,未来就大有可期。这场雨,在他心中的意义也是如此。

春天的第一场雨,不仅淋落在了忆祖山上,也飘洒在了关东州的大地上。

一座豪绰恢宏的殿宇,檐下的风铃被那缠绵的风雨飘摇着,偶尔发出几声,却不及冬日时清脆悦耳。

本下亲王宫的大殿上,众臣属仍然是传统的席居跪坐。

众多的将军牧守官们,俱都跪坐于席上,眼观鼻、鼻观心,摒息不语。

木下亲王盘膝坐在上首,脸色阴郁。

木下亲王看起来有四旬上下,正当壮年。他虽为亲王,一向养尊处优,却没有一点肚腩,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他的胡须剃得很短,浓而密,使他更透出几分尚武之气。

木下亲王的目光徐徐地扫过众文武,冷冷的声音在大殿上回荡起来:“这三山洲,究竟为何突然之间冒出这许多海盗,嗯?”

他的亲信幕僚德康牧守忙顿首道:“亲王殿下,去岁春上,三山洲徐家家主徐伯夷暴毙,据闻是被人刺杀,此后,徐家封了海,与诸部之间多有征伐。这突然冒出来的许多海盗,据悉就是战败后的几个部落残余,被迫流亡海上形成。”

木下亲王沉声道:“三山洲距此有六七日航程。他们既然退居海上,不去袭扰徐家,反来骚扰本王?”

德康先生苦笑道:“殿下,徐家城池,建于山中险要处,那些海盗登上岸去,能抢得了什么?三山洲沿海虽有乡村,却以狩猎、捕捞为生,本就没什么积蓄的一些庄户,抢也无甚好抢。他们要谋生,只有来我关东了。”

“啪!”

木下亲王重重地一拍桌子,道:“那么,本王的封地,就该成了他们眼中鱼肉,任由一群海盗你来咬一口,他来啃一下,嗯?你们究竟是怎么做事的?”

众将顿首,石田牧守道:“殿下,我们固然有精兵强将,问题是,我们是守方,偌大的领土,绵延的海岸,我们几十万大军就算全撒出去,却也只能是顾此失彼,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不知道他们来多少人,不知道他们要打哪里,实在是处处被动。”

木下亲王沉声道:“既然防不胜防,为何不直捣其老巢?”

德康请示道:“不知殿下所示之老巢,指的是……”

“当然是三山洲!”

“殿下,他们就是被三山洲徐家赶出来的呀。”

“那么他们难道就一直住在船上?总有一个落脚之地吧?”

“殿下,海上岛屿甚多,尤其近海,星罗棋布。我们正在派人探查他们究竟在哪里落脚,以伺机而动,一举歼之。”

木下亲王愤怒地道:“为何不遣使去训斥徐家,这祸是他们惹出来的,如今反要他们逍遥自在么?”

石田牧守尴尬地道:“卑职已经派人去过三山了,徐家坦承冒犯亲王,罪无可恕。但徐家表示,他们既无远洋战舰,更没有守土之军。平素里卫护堡寨,那是关乎每一个人存亡的,倒还调动得了青壮,若叫他们出海,且不说无战舰可用,便是有战舰,又叫谁家肯出人?”

德康解释道:“但凡能出海作战者,皆为家中青壮。出海作战,无甚好处,反有生命危险。青壮一走,家中便连狩猎、捕捞都缺了人手,生活无以为继,所以徐家也不敢逼之过甚。”

木下亲王沉默良久,幽幽地道:“关东诸地狼烟四起,处处不得太平。陛下寿诞将至,如此情形之下,本王如何放心赴京都为陛下贺寿?可若不去,本王为陛下皇叔,如此大事不至,叫天下人怎么看?本王曾代陛下摄政,而今不过是还政于陛下,由陛下亲政的第二年,本王便籍故不到,又叫天下人怎么看?”

斋腾牧守顿首道:“殿下,我关东之威胁,素在关西,而不在海上,所以水师力量一向薄弱,骤生盗匪之患,一时难免乱了阵脚。不过,这些海盗,不过是癣疥之疾,虽然叫人头痛,可他们来而复去,却是撼动不了我关东根基。

尤其近来,臣等施坚壁清海之策,他们发现袭扰我沿海似已无利可图,已有几支强大海盗,转去西洋为患。臣等正筹建水师,再有半年光景,就可成军出海,一举荡平之,请殿下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