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五十八章(第3/3页)
葛利高里自从在克利莫夫卡战役中砍死了几个水兵以后,一直处在一种冷漠无情的心理状态中。一天总是耷拉着脑袋,笑也不笑,一点儿高兴的样子也没有。有那么一天,突然对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的被害感到非常痛苦,惋惜,但是后来连这也都消失了。于是他生活中惟一留下的东西(至少他自己觉得是这样),就只有正死灰复燃的、不能抑制的对阿克西妮亚的热爱。只有她在向他招手,就像在秋天寒冷的黑夜里,草原上遥远的、颤抖的簧火在向旅人招手一样。
就是现在,他从司令部往回走着,又想起了她,心里想:“我们突围出去,那她怎么办呢?”于是没多加考虑,就断然决定:“叫娜塔莉亚带着孩子和母亲留下来,我把阿克秀特卡带走。我给她一匹马,叫她跟着我的司令部一起走。”
他渡过顿河,到了巴兹基村,回到住所,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道:“克秀莎,我们也许不得不撤退到顿河左岸月n 你就扔掉一切财物,到维申斯克去、到那里去找我,跟我在一起。”
葛利高里用樱桃酱把信封好,递给普罗霍尔·济科夫,满脸通红,皱着眉头,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掩饰自己的窘态,说:“到鞑靼村跑一趟,把这封信交给阿司培霍娃·阿克西妮亚。你要偷偷交给她,不要让……譬如说,别叫我家里的任何人看见。明白了吗?最好是夜里送给她。不要回信。还有:我给你两天假。好,去吧!”
普罗霍尔走去备马,但是葛利高里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把他喊了回来。
“顺便到我家里去一趟,告诉我母亲或者娜塔莉亚,叫她们趁早把衣服和其他贵重的东西运到河那岸去。把粮食埋了,牲口也袱水赶过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