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伦夫人的职业 第四场(第2/6页)
弗兰克:啊?
维维:我觉得姐弟关系更适合我们两个人。
弗兰克:你说的是真的吗?
维维:当然。就算我们能有别的关系,我也只愿意跟你做姐弟。我说的是实话。
弗兰克:(挑了挑眉毛,如梦初醒一样,但还是流露出彬彬有礼的气质)亲爱的维维,你之前怎么不说呢?我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我现在明白了。
维维:(困惑)明白什么?
弗兰克:我并不是那种普通人嘴里的傻瓜,我只是做了《圣经》里那种聪明人都会做的傻事罢了,只不过聪明人在做够了这种事后才给它安了个“傻”的名号。我想我不能再做维芬的小男孩儿了。别慌,我以后也不会再喊你维芬了——至少要等你厌烦了你新的小男孩儿之后再叫你——不管他是谁。
维维:我新的小男孩儿?
弗兰克:(深信不疑)一定是有个新的小男孩儿。这种事情总会发生。不会是别的原因。
维维:不是你想的那样,还好你不知道。有人敲门。
弗兰克:我诅咒这个敲门的人,不管是谁。
维维:是普雷德。他要去意大利了,走之前来和我告别,我让他今天下午过来。去开门让他进来。
弗兰克:等他走了之后,我们还可以继续我们的谈话啊。我会等到他离开的。(他走过去,打开门)你好啊,普雷迪?很高兴见到你。快请进。(普雷德穿着旅行的衣服,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
普雷德:你好,华伦小姐。(她热情地和他握手,他虽然高兴,可又流露出伤感,让她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一个小时之后,我就要从霍尔本大桥出发了。我希望能说服你和我一起去意大利。
维维:去干吗?
普雷德:为什么不去,当然是去让自己沉浸在美景和浪漫的氛围之中啊。
维维身子一抖,把椅子转向桌子这边,好像桌子上那堆需要处理的文件能给她精神上的慰藉和支持。普雷德坐到她对面。弗兰克拿了把椅子放在维维身边,漫不经心地、懒洋洋地坐下,转过头来和维维说话。
弗兰克:你那招儿没用的,普雷迪。维维是个小小的凡夫俗子。她对我的浪漫无动于衷,对我的美貌也毫无感觉。
维维:普雷德先生,我只说一句,我的生活里面,没有浪漫也没有美貌。生活就这样了,我也打算就这样过下去了。
普雷德:(热切地)如果你和我去了维也纳和威尼斯,你就不会说出那种话了。生活在这么美好的世界上,会让你高兴地流泪。
弗兰克:你真有口才,普雷迪。继续说。
普雷德:我和你保证——我——就哭过——我想——我希望,我五十岁的时候——再哭一次!像你现在这个年纪,维维,你根本不需要去维也纳那么远的地方,你只要去看看奥斯坦德,就能让你情绪高涨。你会陶醉在那里欢乐的气氛、勃勃的生机和布鲁塞尔的繁华里。
维维:(因为厌恶,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喂!
普雷德:(站起来)怎么了?
弗兰克:(站起来)喂,维维!
维维:(对着普雷德,狠狠地斥责他)你就不能找个比布鲁塞尔更漂亮、更浪漫的地方和我聊吗?
普雷德:(茫然不知所措)布鲁塞尔当然和维也纳不一样。我根本没说——
维维:(狠狠地)也可能这两个地方的漂亮和浪漫差不多一样是吧。
普雷德:(完全明白过来,非常担心)亲爱的维维小姐,我——(好奇地看着弗兰克)怎么回事?
弗兰克:她觉得你喜欢的东西太无聊,普雷迪。她有一个很郑重的请求。
维维:(厉声说道)住嘴,弗兰克。别犯傻。
弗兰克:(坐下)你说这叫有礼貌吗,普雷德?
普雷德:(焦躁却又体贴周到)要我把他带走吗,华伦小姐?我们在这里一定干扰你工作了。
维维:坐下,我现在还没准备工作。(普雷德坐下来)你们两个一定觉得我歇斯底里。绝对不是这样。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有两件事不想提。一个是(向着弗兰克)情人间的春梦,不管它是什么形式,另一个是(向着普雷德)生活的浪漫和美好,尤其是奥斯坦德和布鲁塞尔的繁华快乐。在这两件事情上,如果你们还有什么幻想,尽管有,可是我自己没有。如果我们三个还要当朋友的话,你们就要把我当成职业女性来看待,我永远不会结婚(向着弗兰克),也永远不会浪漫(向着普雷德)。
弗兰克:除非你改变主意,要不然我也会一直单身下去。普雷迪,换个话题吧。我们聊点别的事情。
普雷德:(心惊胆战地)我恐怕世界上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谈了。“艺术福音”是唯一一个我可以讲的话题。可是,我知道维维小姐是非常痴迷“前进福音”,我们要是聊这个话题的话,就不可避免地要伤害你,弗兰克,因为你已经下定决心不求上进了。
弗兰克: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有什么好提议说出来,这对我有好处。看看能不能把我打造成个成功人士,维维。对了,活力、勤俭、预见性、自尊和品格,一样也不能少。维维,你讨厌那些没有品质的人吗?
维维:(皱起眉头)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恶心人的言不由衷的话了。普雷德先生,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只剩下两种福音,我们还是死了算了,因为这两种福音从头至尾都有一样的缺陷和瑕疵。
弗兰克:(挑剔地看着她)今天你还有诗性啊,维维,从前可没有。
普雷德:(抗议)亲爱的弗兰克,你是不是有点儿不通情理啊?
维维:(不顾及自己)不,这样很好。不会让我感情用事。
弗兰克:(逗她说)压抑你那方面的强烈天性吗?
维维:(几乎又要情绪失控)是呀,接着说,不用顾及我。我这辈子曾经有一次在月光下动过情——美好的感情,可是现在——
弗兰克:(赶紧接话)我说,维维,注意点儿,别说漏了你的心事。
维维:唉,你觉得普雷德先生不清楚我母亲的所作所为吗?(转向普雷德)那个早上你就该告诉我实情的,普雷德先生。你的那种谨慎周到,毕竟现在已经不适用了。
普雷德:其实是你的这种偏见有点过时了,华伦小姐。我认为我一定会告诉你,像一位艺术家一样说出这件事,并且我相信,人类最亲密的关系是超出法律约束范围之外的,所以尽管我知道你母亲是个未婚女性,但我没有看轻她,反倒更敬重她。
弗兰克:(快活地)听到了吧!听到了吧!
维维:(盯着他)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