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恶棍罗勃脱》(第5/5页)

“请代表僵尸向G伯爵夫人说些好话。”

“我对伯爵夫人怎么说好呢?”

“就说,假如她允许的话,我准备今天晚上抽空去向她致敬。”

第三幕已经开始了。在这一幕演出期间,马尔塞夫伯爵如约在腾格拉尔夫人的包厢里出现了。马尔塞夫伯爵本来就不是那种在公共如乐场所一露面就会引起大家的兴趣或好奇心的人,所以除了他所进的那个包厢里的看客以外,其他的人根本没注意到他来了。但基督山那敏锐的目光已注意到了他,他的唇边飘过了一个浅淡的微笑。海黛完全被舞台上的表演吸引住了。象所有那些天性纯洁的人一样,她对于无论什么可看可听的东西很感兴趣的。

第三幕又象通常那样演了过去。诺白丽、尤莉和罗丝三位小姐照例表演了一段足尖舞我伯特当然要向格里那达王子挑衅;伊贝拉公主的父王牵住了他女儿的手,跨着威严的舞步在舞台上疾驰了一周,充分表演出了他那天鹅绒的长袍和披风在疾驰时飘飘欲仙的姿态。演完这些以后,大幕又落了下来,观众们从座席里蜂拥到了前厅和休息室里。伯爵离开了他的包厢,立刻向腾格拉尔夫人这儿走来,后者简直是情感交集,按捺不住地叫道:“欢迎,伯爵阁下!”他一进来,她就大声说道。

“我真想见到您,以便亲口再向您表达一番那用文字难于表达的谢意。”

“这种小事实在是不值得您这样挂在心上。相信我,夫人,我已经把它都忘啦。”

“但是,伯爵阁下,我的好友维尔福夫人第二天就被那两匹马弄得差一点送了命,而又是您救了她,那件事可不是这样容易就被忘记的呀。”

“那次的事,您的恭维实在使我担当不起。那次有幸能在危难中为维尔福夫人效劳的,是我的黑奴阿里。”

“把我的儿子从强盗手里救出来的,难道也是阿里吗?”马尔塞夫伯爵问道。

“不,伯爵阁下,”基督山带着一种友好的温情握住将军伸给他的手答道,“对于那件事,我可以问心无愧地接受您的感谢。但您已经谢过了,而我也已经接受过了,您老是把它挂在嘴边,我实在有点难为情。男爵夫人,请赏脸把我介绍给您的令嫒吧。”

“嗯,您可不是什么生人,至少您的大名并不陌生,”腾格拉尔夫人答道,“最近这两三天来我们所谈所说的都是您。瓦朗蒂娜,”男爵夫人转过去对她的女儿说道,“这位就是基督山伯爵阁下。”

伯爵鞠了一躬,而腾格拉尔小姐则微微点头示意。“今天晚上您带来了一位可爱的年轻姑娘来,伯爵阁下,”瓦朗蒂娜说道,“她是令嫒吗?”

“不,根本不是,”基督山说道,并对这句问话的镇定和直爽很是惊讶。“她是一个不幸的希腊人,我只是她的保护人而已。”

“她叫什么名字?”

“海黛。”基督山回答说。

“一个希腊人?”马尔塞夫伯爵轻声地说道。

“是的,的确是希腊人,伯爵,”腾格拉尔夫人说道。“告诉我,您在阿里·铁贝林的手下荣幸服务过,您曾否在他的宫廷里见过一套比我们眼前更亮的服装?”

“这么说您曾在亚尼纳[希腊伊皮鲁斯的首府。——译注]服务过,伯爵阁下,”基督山说道,“我没听错吧?”

“我是总督的三军总司令。”马尔塞夫答道,“我没必要隐讳,因为事实的确如此,我是借助于那位威名远震的阿尔巴尼亚首领的慷慨才发家致富的。”

“看呀!快看呀!”腾格拉尔夫人突然惊叫道。

“哪儿?”马尔塞夫结结巴巴地问道。

“嘶,就在那儿!”基督山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拥住了伯爵的肩头,和他一起靠在了包厢前面,这时,海黛正用她的眼睛在戏院里寻找伯爵,看见他那苍白的脸和马尔塞夫的脸紧靠在一起,而且他还拥着他。看到这种情形,女郎惊惶的程度就如同看到了墨杜萨[墨杜萨是希腊神话中的妖怪,她的脸会使见到的人化为石头。——译注]的脸一样。她从栏杆上探出半个身子来,象是要确定一下她所看到的究竟是否是真的似的,然后她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便跌回到了她的座位上。这个希腊女郎那紧张的喊声很快地传到了那小心守护着的阿里的耳朵里,他立刻打开包厢门来查究原因。

“啊哟!”瓦朗蒂娜惊叫道,“您的被保护人怎么啦,伯爵阁下?她象是突然得了病啦!”

“很可能是的!”伯爵答道。“不用为她担心!海黛的神经系统很娇弱,她的嗅觉尤其敏感,连花香也受不了。把几种花拿到她面前,她就会晕倒的。不过,”基督山从他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只小瓶子,继续说道,“我对于这种病有一种万试万灵的良药。”说完,他便向伯爵夫人和她的女儿鞠了一躬,跟德布雷和伯爵分别握了一下手,就离开了包厢。当他回到海黛那儿的时候,他发觉她的脸色极其苍白,神情很是激动。她一见到他,就抓住了他的手,基督山注意到那年轻姑娘的手又湿又冷。

“老爷刚才在跟谁讲话呀?”她用一种颤抖的声音问道。

“跟马尔塞夫伯爵,”基督山答道。“他告诉我说,他曾在你那威名远震的爸爸手下服务过,还说他是靠了他才发家致富的呢。”

“啊,那个混蛋!”海黛大声叫道,“把我爸爸出卖给土耳其人的就是他,而他自吹自擂的那笔财产就是他出卖他的报酬!你知道那回事吗,亲爱的老爷?”

“这件事我在伊皮鲁斯多少听说过一些,”基督山说道,“但详细情况我并不知道。你以后讲给我听好了,我的孩子。那一定是很稀奇又很有趣的。”

“是的,是的!我们还是赶快走吧,我求求你了!我觉得要是再呆在这个可怕的人的附近,我真的要死啦。”说着,海黛就站起身来,把她自己紧紧地裹在她那件白底缀珍珠和珊瑚的克什米尔呢子披风里,当第四幕开始的时候匆匆地走出了包厢。

“您看到了没有?G伯爵夫人对阿尔贝说道(阿尔贝此时已回到了她的身边),“那个人每样事都和别人不同。他极热忱地倾听《恶棍罗勃脱》的第三幕,而当第四幕开始的时候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