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显身(第2/2页)
“你答应过他我会活下去?”
“是的。”
“但是,阁下,你刚才说到守夜和保护,那么,你是一位医生吗?”
“是的,而且是上天此刻能派来照顾你的最好的医生,相信我吧。”
“你说你一直守护着我?”瓦朗蒂娜不安地说,“你以前在哪儿呢?我没有看见你呀。”
伯爵伸手指着书房。“我躲在那扇门后面,”他说,“那个房间与隔壁的房子相连,我已经租下那座房子。”
瓦朗蒂娜把眼光移开,带着骄傲的冲动和轻微的恐惧喊道:“阁下,你擅自闯入人家是有罪的,你所说的保护倒象是一种侮辱。”
“瓦朗蒂娜,”他答道,“我虽然一直在守护着你,但我所注意的是看你的人、你吃的食物、用的饮料,当我觉得那种饮料似乎对你有危险的时候,我就进来,象现在这样进来,用饮料代替那杯毒药,我的饮料不会产生旁人所预期的死亡,而且可以使生命在你的血管里循环不息。”
“毒药!死!”瓦朗蒂娜喊道,她以为自己又在发高热,产生了错觉,“你说什么,阁下?”
“嘘,我的孩子!”基督山说着用手指掩住她的嘴唇。“我是说了‘毒药’和‘死’。喝一点吧。”伯爵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瓶子,把瓶子里红色的液体倒几滴到玻璃杯里。“喝了这个,今天晚上不要再喝别的东西。”
瓦朗蒂娜伸去拿杯子;但她的手刚碰到那只杯子,便因害怕而缩回来。基督山端起那只杯子,自己喝掉一半,然后把它递给瓦朗蒂娜。瓦朗蒂娜微笑了一下,把剩下的一半喝了下去。
“噢,是的!”她喊道,“我尝得出这种味道,这几天晚上都是喝的这个,它使我的神智清醒。似乎减轻了头痛。谢谢你,阁下,谢谢你!”
“这就是你活着的原因,瓦朗蒂娜,”伯爵说。“可我,我是如何活的?噢,我熬过了多少痛苦难耐的时间呵!当我看见那致命的毒药倒进你的杯子里,当我浑身颤抖地想,万一我来不及把它倒掉就被你喝下去的时候,我忍受是怎样的痛苦呀!”
“阁下,”瓦朗蒂娜恐怖地说,“当你看见那致命的毒药倒进我的杯子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痛苦,如果你看见了这种情形,想必你也看见那个倒毒药的人了?”
“是的。”
瓦朗蒂娜撑起身来,用绣花被掩住她那雪白的胸膛,胸膛发烧时所出的冷汗,现在又加上了冷汗。“你看见那个人了?”那青年女郎再问一遍。
“是的!”伯爵又说。
“你告诉了我一件可怕的事情,阁下。那件事情是太可怕了。什么!想在我父亲家里——在我的房间里——在我的床上——想害死我?噢,请出去吧,阁下!你在蛊惑我!你亵渎了神灵!这是不可能的,不会有这种事的。”
“你是这只手要打击的第一个人吗?你没看见圣·梅朗先生,圣·梅朗夫人,巴罗斯都倒了下去吗?如果诺瓦梯埃先生在最近这三年来不继续服药,中和了那毒药的效力,他不是也已成了一个牺牲者了吗?”
“噢,天哪!”瓦朗蒂娜说,“最近几个月来,爷爷要我喝他的药水,就是为了那个理由吗?”
“那些药水是不是带一点儿苦味,象干皮那种味道?”
“噢,天哪,是的!”
“那么一切都清楚了,“基督山说。“他也知有一个人在下毒,——或许他还知道那个人是谁。他在帮助你,帮助他心爱的孩子抵抗毒药,由于你已开始有那种习惯,所以毒药丧失了一部分效力。你在四天以前中了致死的毒药,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喝这种药水的缘故,我现在总算明白了。”
“那么下毒药的凶手是谁呢?”
“你从来没看见有人在晚上走进你的房间吗?”
“噢,有的!我每天晚上都看见人影经过我的身边,走进来,然后又消失了,我认为那是我发烧时所见的幻象,真的,当你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又神志不清或是在做梦。”
“那你不知道是谁要谋害你,是吗?”
“不,”瓦朗蒂娜说,“谁会希望我死呢?”
“那么,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基督山说,并侧耳倾听。
“你是什么意思?”瓦朗蒂娜说,惊恐地向四周望去。
“你今天晚上并没有发烧,你现在神志是完全清醒的,午夜的钟声已经在敲了,那凶手就要出现了。”
“噢,天!”瓦朗蒂娜一面说,一面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午夜的钟声迟缓而抑郁地敲打着;那铜锤的每一击似乎都敲打着那青年女郎的心。
“瓦朗蒂娜,”伯爵说,“用你全部的力量控制住自己。不要发出一点声音,假装睡着,那么你就可以看见了。”
瓦朗蒂娜抓住伯爵的手。“我好象听到有声音,”她说,“您快离开吧!”她说。
“呆会儿见,”伯爵回答,就蹑手蹑脚向书房门口走过去,看着他脸上带着的微笑,瓦朗蒂娜的心里充满了感激。在关门以前,他又回过头来说:“不要动,不要出声,让他们以为你睡着了,否则,也许我还来不及帮你,你就被杀死了。”说完了这个可怕的叮嘱以后,伯爵便消失在门后了,门随即悄悄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