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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街灯亮了,楼下公园里的每棵树都从下面用绿灯照着,把树照得假模假式的不正经。绿色的光反射到屋内墙上,惨绿惨绿的,恭王孙的书法在绿中发着悠悠的光。我奇怪,这幅字自从挂上那天起,,忙碌的我竟从未揣摩过它的内容,便将那清峻的书法一行行细细辨认:
沧海茫茫天际远,北去中原万里云遮断。云外片帆山一线,殊方莫望衡阳雁。
管弦天上春无限,浩荡神州龙生蓬莱浅。杨柳千条愁不绾,乾坤依旧冰轮满。
这首《蝶恋花》可能是溥心畬居住台湾时,思念家乡北京书写的,字里行间乡愁无限,此时读来,多愁夜雨,晚秋寒斋,更添几许愁闷无限凄凉。我跟王孙没有一点儿交情,但是台湾还有个嫡亲的大哥,前两年年随作家代表团到台湾访问,我托人打听过,他还健在,带过话去,给我的回答是“还是不见了吧”。一句“还是不见了吧”,不知是对亲人的愧对,还是对亲情的拒绝。
大家族,留给子女们的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靠在沙发上,朦胧欲睡中心里泛起阵阵不安。
十一点接到青青电话,说她的父亲殁了。
她说早晨送到医院还清醒,只是胸口有些不适,嘱咐她不要打扰姑爸爸,今儿是姑爸爸60大寿,不要搅了局,没想到晚上十点就咽了气。
就是刚刚的事,放下电话,我一阵眩晕,老七走了,走在我回到北京的这一天……两颗粒的玉米,掉下一颗,还剩一颗……
抬头望着恭王孙“北去中原万里云遮断”的诗句,想哭,却没有眼泪。
老凤还巢。
空巢。
2011年正月 于蓝田汤峪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