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所以呢?作为幕后之王的你要功成身退么?”中原中也拇指与中指间弹出了一颗小石子, 辨不出情绪。

石子“哒哒哒”地滚向远方,埋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入目若及,尽是废墟残骸。但只要魔神柱不灭,也许不消月余, 这里又会重新竖起破败冰冷且毫无生机的建筑物。

“是啊!刚才迦勒底发来通讯, 御主和她的英灵们已经就位, 马上就要进行灵子转移了。”太宰治双臂支着上半身, 眺望远方,余光斜睨了一眼中原中也,“你的身体也快坚持不住了吧?”

中原中也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 认命般地垂下头, “原来你已经察觉到了。”

中原中也不是完全体的常规英灵, 他是钻了英灵召唤系统的空子, 借助假死得以被召唤现世的“伪”英灵。他的肉·体还在港口黑手党旗下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维持假死的状态很困难, 因为他本体必须保持恰到好处的重伤状态, 这就像是在过独木桥, 必须时刻保持一个标准的度量,伤势缓减则有可能恢复意识醒来, 若是伤势过于严重, 没有得到即使的救治那便真的长辞于世了。

即使是与谢野晶子, 异能力『请君勿死』的极限也只能在心脏停止跳动后的2分钟之内施以救治, 再之后, 则是回天乏术。

能坚持到这个时间, 已经是极限了。

中原中也握拳,与太宰治的伸出的手掌对撞,“可惜了, 没时间把你暴躁一顿。”

拳头没有与掌心接触便化为了千万星星点点的金色碎光,随风流逝。

柔和温暖的淡金色光芒恋恋不舍地停留在中原中也周围的空气中,青年俊朗的面容在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模糊朦胧。

“下次以Foreigner(降临者)的职介召唤我吧!臭青鲭鱼。”中原中也的声音仿佛从遥远飘渺的远方传来。

声音与光辉在中原中也消失后骤然寂灭。

太宰治收回手掌,对着中原中也消失的虚空停顿了半晌,然后头也不回地踏着有节奏的步伐离开,“谁要再召唤你啊!笨蛋蛞蝓。”

***

山姥切国广不放心道:“太宰先生,我们就这样把贞德·Alter小姐放在那里真的可以吗?她的伤还没完全治好。”不是同情心泛滥,至少在他们遇到危险、生死关头时,那位脾气暴躁的复仇者小姐主动对他们施以援手。

太宰治闻言没有回头,仍在花街酒肆间慢悠悠地踱步,“没问题的,迦勒底的master已经来了。英雄救美什么的不适合低调的我们。”

您本人可是一点都不低调。不说时不时自杀的危险行为,就是出众的外表、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独特气质,走到哪里都自然而然地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对了,被被,我让你送给贞德·Alter小姐的礼物有送给她吗?”

山姥切国广正色道:“我把东西放在她的手袋里,醒来之后应该能够发现。”

审神者大人您把打劫服装店得来的晚礼服借花献佛地送给别人真的不会感到一点点羞愧和不安么?

“对嘛,美丽的小姐就是要配优雅大方的晚礼裙才更显知性优雅。真是遗憾,只是为他人做嫁衣了。”太宰治摩挲着下巴,街道上店铺里陈列的橱窗中倒映他的面庞,似是苦恼。

“哦!抱歉!”

眼神不好落后于太宰治许多的三日月宗近撞到一个疾行的男人,温和有礼的太刀付丧神将他搀扶起来,道歉。

在新宿道歉是没有什么用的,人们更喜欢用武力解决问题,三日月宗近也只是多年形成的良好习惯下意识地道歉而已。

等反应过来时,他的一只手已经悄悄的搭在刀拵上了。

“没、没关系。”男人吃痛地扶着腰,像个慈爱和蔼的老人般劝勉道:“年轻人走路看着点,像我这么大岁数的人被撞一下可是很疼的。”

“是,对不起,我……”熟悉的声线令三日月宗近瞪大眼睛,近距离盯着那个老人,“你……你是……”詹姆斯·莫里亚蒂。

“你认识我吗?”詹姆斯·莫里亚蒂激动地按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肩膀,“我一直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你能告诉我,我的名字吗?”

难道是……失忆这种狗血情节?

三日月宗近望着这个与塔顶楼邪恶教授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沉吟了片刻,摇摇头,“不,我不认识你。抱歉,我眼神儿不太好。”

他不负责任地想:反正他们都要离开了,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就交给迦勒底的那位御主来解决吧!

“太宰先生,被被,请等等我!”三日月宗近拖着沉重的步伐追上前面等待他的主人与同伴。

这才是他的全部。

“三日月,你刚才在和谁说话呢?”太宰治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没有谁。”三日月宗近露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闪瞎了狐之助的双眼,“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老人,仅此而已。”

“哦,被被你照看着点三日月,别让他再撞到别人,在新宿失去记忆不追究你过错的人可没有太多。”太宰治不以为意地继续向前行进。

这也在您的预料之中吗?

三日月宗近惊恐地打了个寒颤,或许,成为主殿的敌人就是主殿敌人最大的不幸。

*

“都坐好了吗?”

灵子筐内的众人都点点头。

机械冰冷而毫无机制的声音响起“十、九、八……三、二、一。灵子转移开始!”

再次踏上地面时,触目所及已经是青山碧水、鸟语花香的田园小筑。

时间恍惚在此刻定格。

付丧神坐在地上粗喘,然后与狐之助一起没形象地抱着痛哭流涕。

“嘤嘤嘤,终于回来了,六酱还以为自己要死在新宿了。”

“呜呜呜,我想我的被被了,我的七彩被被。”山姥切国广第一次觉得,缤纷多彩的颜色是多么的美丽。

“哈哈哈,我终于能看见了,老头子的骨头都要被折腾散架了。”

太宰治半是无奈地扶额,我怎么养了你们这群没出息的刀?

第一个冲出来迎接他们的的不是预料之中、机动最快的短刀,也不是初始刀歌仙兼定,而是一个陌生的、褐色短发的青年男人。

印入眼帘的首先是青年的大长腿,然后是挺拔的身姿,坚毅的面容,以及从心底散发自眼中的、浓郁到化不开的忠诚与自责。

褐发青年冲到距离太宰治三步选的地方,骤然停下,整装、肃穆,然后在太宰治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咚”的一声跪下,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沉闷的语调自责意味十足,“主,压切长谷部救驾来迟,请您责罚。”

饶是处惊不变、淡定如太宰治,也恍惚了三秒。脑海中不断闪现我在哪儿?这是谁?他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