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先等一下。”太宰治抬手阻止准备当众脱衣的龟甲贞宗, 慢悠悠地站起来,道:“我先去处理点事情。”

太宰治来到了僵持不下的压切长谷部和药研藤四郎中间,握紧拳头,“砰砰”两声, 送给两人各自一个友情破颜拳。

被打飞的压切长谷部和药研藤四郎还处于懵逼状态。谁能告诉他们, 那看似柔弱的主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力?还有, 为什么要打在脸上?旁边还有弟弟/情敌看着, 简直没脸见人了,而且真的好痛欸。

那干脆利落的手法,熟捻而行云流水般的攻击, 说是没有练过是没人相信的。

“嘛, 比试结束, 就当是平局了, 你们有异议吗?”

“不敢不敢。”压切长谷部和药研藤四郎躺在地上努力摇头。

太宰治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淡定回座, 示意龟甲贞宗可以继续了。

“主殿, 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退下了。”三日月宗近款款施了一礼, 拉着山姥切国广和五虎退告退。

五虎退抱着小老虎恋恋不舍地跟在后头,“那个, 三日月殿下,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呀?”

太刀付丧神温柔地解答:“因为接下来可能会出现少儿不宜的画面。”

“可是药研哥还在里面, 我们不用把他带出来吗?”小短刀有些担忧, 一步三回头地望着他的哥哥。

三日月宗近抬起宽大的振袖和服遮挡笑容:“没关系的, 药研和长谷部正在交流感情呢。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 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们了。而且我腰腿不好,抱不动他们两个,等会儿拜托其他人来接他们吧!”

不管怎么样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三日月宗近求生欲强烈。

*

龟甲贞宗的目光钉在太宰治身上,怎么也移不开,他感觉自己的身心的都被俘虏在那份粗暴的温柔中,就像沉浸在蜜蜡中的蜂蝇,逃不开,躲不掉。

在太宰治的注视下,龟甲贞宗的呼吸又加重了几分,他把披风解下又摘掉右肩甲,接着把西装脱掉,然后将衬衣扣子一颗颗全部解开,露出重重缠绕在上半身的红绳,最后颤抖地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绳子。

太宰治不是很能理解这些刀剑男士的穿着,歌仙兼定的紧身衣、压切长谷部的吊带袜、龟甲贞宗的绳索套装……这些在他眼里都像中原中也的帽子一样多余且没有品味。

那绳子仿佛是一条红蛇,缓缓松开了自己的猎物,静静蛰伏在龟甲贞宗手心里。

“主人……”龟甲贞宗双手举过头顶,奉上那条红绳。

随即,龟甲贞宗手掌一轻,那条还带着打刀青年体温的绳子被太宰治拿起,“不错,挺结实的,应该不至于勒断。”年轻的审神者一手拽着绳子的一头,猛地一拉,发出“咻”的破空声。

“为了防止被打断还是不要看得好。记住,一定不要偷看哦!”太宰治强调着,捡起龟甲贞宗的印花领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黑暗使人的感官更加敏锐,连周围细小的布料摩擦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龟甲贞宗喉结滚动,咽下口腔中分泌的液体,粗喘着气,对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等待并心怀希望。

痛苦亦或者欢愉都将是审神者大人赠予他的美好回忆。

漫长的等待,龟甲贞宗举在半空的手臂都酸软了,长久绷紧的身子也有些跪坐不住。那条真丝领带系得并不牢固,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下滑,龟甲贞宗偷偷地抬头,透过缝隙瞄了一眼太宰,只一眼,他便愣住了。

那条他贴身不离的绳子,正被他无比崇敬并爱戴的主人用来自杀。

是的,龟甲贞宗确定这是自杀。因为太宰治把那条绳子套在脖子上打了个死结,绳子的两头分别在两手之间都紧紧缠绕了好几圈,而太宰治的左右手正往两个相反的方向拉扯。

太宰治的脸因为窒息缺氧而变成深红泛紫的猪肝色,眼白向外翻出,或许是因为脱力的缘故,手掌向外拉扯的力度慢慢减弱,才能坚持到被龟甲贞宗发现。

亲手把自己杀死,亲眼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这无疑是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很多跳楼的人都在最后一刻止步、悬崖勒马,或是在坠落途中后悔,因为死亡带给人的恐惧实在是难以言喻的可怕,而太宰治却对此乐此不疲。

龟甲贞宗的脑袋里仿佛炸开了一朵烟花,炫目的白将他的思维阻断,只是本能地扯掉了覆盖在眼睛上的领带,手忙脚乱地冲过去救太宰治。

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有些僵硬,根本解不开绳子。

可是,不解开绳子根本无法让心肺复苏,输送氧气和血液上来。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打刀青年茫然无措地重复着这句话。

整个手合室里只剩下他以及脱力躺倒的药研藤四郎和压切长谷部。

同样惊呆了、不能自己的还有压切长谷部,这振以主命为天的打刀都要疯了,主为什么好端端地要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为什么要跟药研藤四郎做这种无谓的比试,赢了又能怎么样?空耗了一身力气,连主人都保护不了的刀又有什么用?

“用……用刀。”还能保持理智的只剩下药研藤四郎,他吃力地爬过来,提醒龟甲贞宗用刀割断绳子。

“对、对了!可以用刀。”龟甲贞宗喜极而泣,手脚并用地爬回去拿来自己坐垫旁的佩刀,举着自己从不离身的打刀,龟甲贞宗又为难了,他的本体,锋利程度自然不必多说,割断绳子轻而易举,同理,划破血肉就更加容易了。

这与上吊自杀不同,上吊自杀只需要割断绳子的一头就好,并不会有多大危险,这种活生生用绳子把自己勒死的手法的确百年难得一遇,至少龟甲贞宗从来没有见过。

那重重绳子里面是主人柔软而细嫩的皮肤,薄薄的血肉之下更分布埋藏着颈动脉——人体最粗,出血量最大的血管之一,一旦被划破,以主人现在的状态就真是回天乏术了。

这无异于是在刀尖上跳舞。

如果是短刀的话,危险应该会小一点,特别是药研藤四郎这种传说中不会伤主的短刀。

龟甲贞宗试图向药研藤四郎求助。

药研藤四郎看出了龟甲贞宗的企图摇了摇头:“我的本体不在跟前。”他的短刀在与压切长谷部对战前就收起来了,换上了不易伤人的木质刀剑。毕竟只是决斗没必要用真刀真枪弄得你死我活,他们彼此又不是有什么苦愁深恨的人。

“快一点!不要再磨蹭了!”压切长谷部焦急地催促道:“主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我……我知道了。”龟甲贞宗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咬紧牙关,左手握在右手上,让自己保持平稳地拿刀,豆粒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到刀刃上,被分成两半,浸润消融在绳子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