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博尔济吉特氏

紧接着,宜嫔、惠嫔、安嫔、敬嫔、端嫔等人带着自己宫中的嫔妃一一到了。

最后压轴的,自然是钮祜禄氏,比她早一年入宫,虽无册封礼,却以妃礼相待,更是孝昭仁皇后亲妹。

富察舜华一边慢慢整合着家族为她准备的信息,一边随着众人行礼。

刚刚坐下,佟佳贵妃就身着一身金黄色贵妃服制衣裳,发间插着七尾凤钗,慢慢地被人搀着走了出来。

她环视周围,秀美的面上带着几分自矜自傲,到小钮祜禄氏这儿,停顿了一瞬,便坐了下来,受着众人给她的请安。

待看到面前蹲身行礼的小钮祜禄氏,唇畔的笑意更是深了一分。

待小钮祜禄氏落座,她将目光落在了殿内唯一的新人身上。

“这位便是新入宫的富察贵人了吧?”

闻言,富察舜华连忙起身,“贵人富察氏,见过贵妃娘娘,”又转身,向众人又是施施然施了一礼,动作自然优雅,全无滞涩,“见过各位娘娘。”

耳垂上的碧玉莲蓬坠子打着秋千,更显得肌肤莹润,一双桃花眼雾蒙蒙的,不似旁的那般勾人,却如初秋晨间的清雾一般,朦朦胧胧,清冷无暇,令人心驰神往。

见状,众人面上都黯了黯。

如此容貌,难怪皇上如此喜爱。

佟佳贵妃示意其坐下。

宫中如今有封号的妃子不多,多是庶妃之流,因而她还能有个座位,倒也是意外之喜。

刚一坐下,她就瞧见了对面的乌雅贵人。

二人目光交汇,皆是微微颔首。

端嫔笑着开口道:“难怪皇上喜欢,便是我瞧着,都觉着心中喜爱得不得了。”

说着,逡巡了周围一圈,见了其余人反应,有些得意地扬扬眉。

佟佳贵妃也道:“入了宫,都是自家姐妹,富察贵人也不必拘束。”

富察舜华浅浅笑着,“多谢贵妃娘娘挂怀。”

众人又是说说笑笑一阵,不乏绵里藏针。

这时,那头主位上,佟佳贵妃的贴身宫女便走到她身边,“主儿,时辰差不多了,该去慈宁宫了。”

闻言,她一怔,“竟是我忘了时辰了,好在还不算晚,那咱们就去慈宁宫吧,正好新人入宫,也该去太皇太后以及太后她们二位面前露露脸!”

以佟佳贵妃为首,上了轿辇,随后是小钮祜禄氏及七嫔,身后坠着一长串的贵人常在答应,纵然只是便辇,场景也是蔚为壮观。

只是可怜了她们这些人,便是一些皇子公主的生母,也半点特权也无,搭着宫女的手跟在后头。

到慈宁宫,绕了一半的皇宫,走了小半个时辰还多一些。

随着众人进了慈宁宫正殿,富察舜华才觉得,不愧是太后居所,东西六宫与其相比,都是渣渣。

也就是坤宁宫能与这里一较高下了。

正殿的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大开,众人皆被请了进去。

众人落座,太皇太后才笑着道:“皇上宫中新进了新人,是富察氏一族的,”她看着富察舜华,“这个丫头眼生,想来这就是富察贵人了吧?”

她连忙上前,跪地请安道:“贵人富察氏,拜见太皇太后、皇太后,愿太皇太后、皇太后松柏长青,福寿绵延。”

皇太后满语不大好,说惯了蒙语,见她投缘,直直用蒙语道:“上前来,让我和皇额涅瞧瞧。”

听到久违的蒙语,富察舜华一怔,站在太后身后穿着嫣红色衣裳的宫妃刚要开口为她翻译解释,就见富察舜华应了,从地上起身,走到了二人面前。

她眸中有惊喜惊奇,用蒙语道:“你会蒙语?”

富察舜华抿唇笑道:“妾的额涅出身博尔济吉特氏,是以,满蒙汉三种,都是学过的。”

太皇太后心中满意,她们不是不知富察贵人之母出身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只凭这个,原本对她就多了两分亲近。

没成想,这富察氏蒙语也如此流利,更叫她们开怀。

在太宗和先帝时期,几乎整个后宫都是博尔济吉特氏的天下,特意学蒙语的达官显贵数不胜数。

可现如今,大清国力逐渐强盛,科尔沁对其的影响也日趋减弱。

这一代长成的孩子,有几个会刻意教导蒙语?

若非富察氏的母亲出身博尔济吉特氏,怕也不能吧?

照例给了赏赐,苏麻喇姑却是深知太皇太后的性子,取了库中上好的羊脂白玉镯子来。

太皇太后笑呵呵地帮她戴上,“这羊脂白玉,与你们这些年轻人倒相宜,我人老了,偏爱一些紫檀木或颜色沉重的蜜蜡琥珀。”

宜嫔插科打诨笑道:“太皇太后哪里就有了老相?若出去了,只以为是我等的姐姐呢!”

太后也将赏赐给富察舜华的松鼠抱葡萄簪子插在了她梳的小把头上,闻言,觑了眼自家姑祖母的面色,只见淡淡的,不免心下叹息。

口舌伶俐的确是好事,世上之人多数也喜欢听夸赞之言。

可过分的吹捧也绝不会使人心中多欢喜,更有可能弄巧成拙。

富察舜华又是谢恩,“妾多谢太皇太后、皇太后赏赐!”

“去吧,进了宫,日后好生伺候皇上,为皇室开枝散叶!”

她的脸上漾开一抹浅浅的霞色,如雪山之巅的天空,一白如洗,沾染了最后的霞光。

佟佳贵妃与钮妃最是靠近两人,见这亲热劲儿,都不由有些酸牙。

还有那赏赐的物件儿,他们佟佳氏一族自是不缺,可这二位赏赐,那是脸面。

那镯子和簪子,都是早年二人用过的,她当初入宫,也未有此殊荣。

不就是有个蒙古来的母亲?有什么稀奇的?现今在后宫,博尔济吉特氏不也没落下来了?

还沉浸在当年满宫几乎皆是蒙古后妃的盛况呢?

想到从来都住在宁寿宫的博尔济吉特庶妃,以嫔位之礼相待,按说该去承乾宫给她请安的,可哪一次见到过她?

不过是仗着这两位与其同族,亲缘极近罢了。

虽只是个摆设,到底叫她心中不爽。

不止佟佳贵妃,其余七嫔见了,心中多多少少也有些酸意。

安嫔的祖父皇室额附,家族又得力,无子却能坐上嫔位之首,也是由此缘故,因此素来有些脸面,见状便笑道:“还是富察妹妹投了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眼缘,这不,就把我们扔到一边儿了!”

她生的清秀,只是内里却不如面上一般无害,因而不论她如何讨好二人,都是对她态度淡淡。

太皇太后却不欲理睬她,对着众人道:“好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还未用早膳吧?都回去吧,留下富察贵人,和博尔济吉特庶妃说说话!”

众妃又是微微含酸,太皇太后真是从不掩饰她的偏爱与憎恨。

就像正白旗,自打董鄂妃,再没有哪一人能入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