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底细
“主子醒了没?早膳到了, 再不吃,就没了刚出锅的味道了。”
秋云笑着从里面走出来道:“起来了起来了,已经穿好了衣裳了, 洗漱过了, 现在正梳妆呢!”
闻言,丛双走了进去, 给秋云使了个眼色,后者意会, 守在了门口, 阻隔了旁人望来的视线。
丛双走到了富察舜华身边,俯身下去, 低声道:“昨儿晚上, 那人瞧见了彩玲朝着景阳宫的墙外扔了个东西,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富察舜华挑眉, 唇畔含笑:“还能是什么?这次降等, 生活骤变, 怕是刺激到她了。”
“眼瞧着如此不成, 便要破釜沉舟, 另寻出路了。”
她眼中冷芒乍现, “左右已经记了档,届时,自会砸了她自己的脚,不必管她!”
随意在头上插了两只素玉簪子, 便起身, 到了次间用膳。
昨晚实在是睡得太晚,又出去逛了好几圈,吃的那点东西的热量都耗光了, 以至于下半夜就饿了。
现在,闻到了食物香气,胃又抽了起来,赶忙夹了一个素馅蒸饺塞进了嘴里。
“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动作,可别让我等的太久啊,不然还要日日想着这一遭,心烦!”
见四下无外人,秋云低声道:“且得等一阵儿呢,奴婢七拐八拐地查到了,她啊,是与那位同一年小选入宫的,都是镶蓝旗出身,按说内务府选宫女,皆是选用上三旗包衣旗人,她们两个,也不知如何混了进来,且查了查,这两家倒也有些渊源。”
“她们两家,乃是祖上有姻亲的,只不过,这关系都要往上追溯四五代了,也难怪当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儿,只知道二人是同期入宫的宫女。”
富察舜华放下了银箸,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那这也不奇怪了,镶蓝旗包衣,非得入宫,想也知道后头打得什么主意,这二人容貌皆是不俗,看来彩玲也是乌雅家给安排进来的,不为着别的,日后若发达了,也会多一分香火情。”
“然而是乌雅贵人先入了皇上的眼,两年前,她毕竟年纪大些,长开了,也不奇怪,但彩玲心急了,眼见着乌雅贵人越爬越高,她怕是就再难出头了,所以也就不难解释,她为何一直没离开景阳宫,一直没动作。”
丛双也笑道:“主子说得极是,乌雅贵人那儿,她是甭想出头了,毕竟,这彩玲人虽不怎么样,但容貌还是拔尖儿的,又是皇上喜欢的那种容貌,比乌雅贵人年岁小,她出头了,哪怕人蠢,乌雅贵人也未必忍得下来。”
“难怪彩玲对着乌雅家唯命是从的。”
“也是,人家正经乌雅家的格格一飞冲天了,谁还顾及她这个外八路的亲戚?可千万打压着,别分了自家女儿的宠才是呢,至于彩玲被分来景阳宫,怕也是没想到主子您能直接站稳脚跟,也是经受不住彩玲的缠磨了。”
富察舜华已经用了七分饱,比了个手势,叫人将碗碟收了下去,走到内室,“应当是这样,八、九不离十了。”
“左右咱们宫里人多,眼爷杂,多找几个人分着时段盯着她,看看她还有什么动作。”
秋云又道:“最近应当不大敢了,越是年下,宫中管束越发严格,禁卫军军力都加倍,巡逻的班次也加倍,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逮着,更何况,这次那头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元气大伤,短时间哪敢有动作,还要生孩子,坐月子,而后再筹谋,吃了这次教训,更要细细谋划,且得等上几个月呢!”
富察舜华叹气道:“这乌雅家,如何就只盯着我?我瞧着就这般不堪大用?这般好欺负?像个软包子?”
丛双给她递了一个汤婆子道:“一开始应当也没想这么多,但是,有些事,开始了,哪还有回头的余地呢?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对了,乌雅贵人之所以在内务府如此顺利,就算失宠也依旧少不了吃穿用度,过得滋润不受气,也是因着她有个堂兄,叫铎弼的,接手了他们家在内务府的人脉,许多事情,都少不了他的影子。”
她在屋子里转圈,闻言,深呼出一口气。
秋云愤愤道:“这个咱们倒是知道,只是,府里在内务府的人脉,用得也差不多了,倒不能将这个狗东西拉下来了,还得看着他上蹿下跳地膈应人!”
富察舜华摇头,微微耷拉下眼皮,轻笑道:“没关系,干嘛非得靠着家里扳倒他?家里来信说,这是个好大喜功的,真想收拾他,不急于一时,时间多的是,既然有弱点,从此处下手便是了,哪怕是十年,我都耗得起。”
“彩玲那儿,只要不违了规矩,他们爱怎么为难,就怎么为难,我是不会管的,咱们也看看,狗急跳墙,是个什么景象。”
秋云嗤笑:“她自打入宫了,一路有人照应,怕是没怎么吃过苦,这次,她就好好尝尝吧,让她早点滚出咱们景阳宫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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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腊月二十四,乾清宫里里外外已是被内务府的人填满了,每个人面上,或多或少的,都洋溢着节庆的喜气。
内务府的人正在丹陛上,踩着梯子挂着天灯和万寿灯,间或有声音传来,“手再往左一点,自己看不到吗?这不就挂上去了?”
“这个支架再挪一点,往前挪!”
而乾清宫内,也是在慢慢布置着。
康熙朝,在腊月二十四日,就开始举办小型家宴了,虽规格不算太高,可也是有些嫔妃们一年难得见一次康熙的机会。
席间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室内暖香阵阵,灯火辉煌,倒也真有几分盛世之景。富察舜华夹了一筷子面前的水晶肴肉,放入口中,舒坦得眯起了眼,下筷不停。
这大冷的天儿,饶是这儿暖和,这菜也早都凉了,也就这些冷盘还值得一吃。
安嫔没给放出来,她上头坐着的便是佟佳贵妃。
佟贵妃见她水晶肴肉的盘子都空了三分之一,唇角带了些许的笑意,也不知是嘲笑还是单纯觉得好笑。
谁料,富察舜华只是略略用了几箸水晶肴肉,就放下了筷子,其余的菜,瞧都未瞧一眼,老神在在地坐着。
眼见她如此,贵妃顿觉无趣,余光收了回来,静听南府安排的承应戏。
等回了景阳宫,天色已是不早,月上中天,周围暗淡无星子,唯有长街上的宫灯,明明灭灭。
“刚刚奴婢已是传了信儿回去,叫膳房给您做了碗素面和几样小菜,热乎乎的,您回去便可直接用了。”
“宫宴瞧着热闹无比,就是这饭食,虽瞧着精致诱人,可在冬日,就不是那么尽善尽美了,太冷了,放一会儿,热乎气儿都没了。”
富察舜华在轿撵中支着脑袋,附和道:“可不是?席间,我也就在刚上菜时,吃了几口热乎的,后来再动筷子,就是冷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