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对此, 苏苒之自然不敢托大,她如实道:“只是偶然结交一番。”

苏苒之这边谦虚,同一客栈的其他侠客们却不这么认为。

能被春南书院的教谕如此礼遇, 定是一位大能!

紧接着, 将银钱丢进井水中, 可以查看上面是否有‘秽气’的消息不胫而走, 整个江安府所有百姓都知道了‘苏仙长’这个人。

毕竟是她教大家用最简单的法子来识破‘横财’的。

一时间, 苏苒之身上第一次出现功德比灵力还充沛的情况。

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因为功德充沛, 苏苒之再用起三昧真火来,就不像之前给城隍爷祛除寒毒时那么费劲了。

苏苒之觉得此刻应该在一处安静、不会被人窥伺的小院里好好练习一下凝火。

但如今江安府处处都是奇人异士,她只是在卧房中稍微放出来一个小火苗,然后就迅速熄灭了。

“等离开这里的时候再说。”

苏苒之下意识觉得武道长有问题, 但却又找不出任何纰漏。

她能做的就是掩藏自己的底牌,让别人对自己掉以轻心。

秦无设置了隔音结界, 苏苒之才说:“我只是冥冥中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好歹也是一位修炼三百多年的大能, 可是在我们面前却没有凸显丝毫‘底蕴’, 就好像一眼就能看透一样。”

这也是苏苒之见识过不少大能之后, 才隐隐察觉到的怪异之处。

同样在鬼市遇到的虎妖女子, 也就是重嘤的母亲, 那位就在朴素的外表下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甚至还包括方沽酒前辈, 他虽然态度放得很低, 脾气也很暴躁,时不时会掉下巴,但说话却很注意分寸。

事关天问长的隐私等是绝对不可能说出口的。

而武道长不一样,他给苏苒之的感觉很单纯,单纯到分不清街边卖的普通菊花茶和‘无根之水’。

单纯到连两年前抓给木匠刘氏换命的幕后黑手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这件事作为公事, 不应该这么随便说出来的。

不过,假如三百余岁的武道长当真心性纯善到这地步,那就是苏苒之怀疑错了。

因此,苏苒之察觉到武道长的不对劲,与其说是冥冥中的感知。

还不如说是自己的推断。

秦无对此表示赞同:“确实有不少疑点。”

他们商量着再去主街和河边酒家逛上一逛,这回应该很难‘撞运气’了。

但怎么说都不能轻言放弃。

这次再出门,苏苒之没有穿劲装,而是换了身裙子,秦无也配合她穿了一身书生气的长袍。

在他换好衣服的时候,苏苒之眼睛一亮。

因为秦无沉默寡言的气场,此刻穿著书生长袍后,有种别样的儒雅。

再加上他浑身上下没有磅礴的肌肉,被宽大的袍子一罩,显得微微有些瘦弱。

这要是再拿一把折扇出门,绝对是万千姑娘眼中的‘潘安’。

秦无基本上没穿过这种‘不好打斗’的衣袍,除了成亲时的衣服外,他基本上都穿的是劲装或者短打。

现在看着月白色斜襟一寸寸上升至他的颈边,克制守礼中又带着惊艳。

秦无走了两步,眉头拧在了一起。

他实在不习惯这种行走透风的装扮。

但这套衣服当初是跟妻子那件鹅黄色外裙一起做的,今儿苒苒说她要换裙装,秦无便主动拿起了这套衣服。

秦无抬眸看向妻子,狭长的眼眸中有稍许不自在。

他问:“苒苒,如何?”

苏苒之用行动回应他,亲吻着他的唇角,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都是光。

“很好看。”

顿了顿,苏苒之补充:“我很喜欢。”

秦无:“……”

他的耳垂逐渐有绯色蔓延,对于妻子的吻,他回应的很是熟练。

但这样直截了当的表明自己的喜欢,秦无心情还是很容易被调动起来。

两人在房间里又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

出门时已经不能从脸色上看出丝毫端倪。

-

这次再在河岸边行走,各家店铺都在门口摆了一盆清澈的井水。

小二在门口招呼:“付钱得先过井水嘞,不然怎么沾染上的秽气都不知道。”

附近茶楼说书先生已经迅速的将此事编撰成评书,醒木一拍,难民营的事情脱口就来。

苏苒之和秦无路过时听了几句,只感觉说书先生描述的绘声绘色。

好想他亲自在现场见到了所有场景一样。

但细节却一个都对不上,甚至里面还把‘苏仙长’描述成了一个从天而降的老婆婆。

底下有百姓在叫嚷:“不对啊,听说苏仙长比较年轻啊?”

说书先生问:“您去了现场吗?”

“没有。”

“那您怎么知道仙长是一位年轻姑娘?”

“听人说的啊。”

说书先生振振有词:“你既然是道听途说,为何在此处反驳我的不对?我虽然未曾亲眼所见,但我昨晚梦中见到了这一幕。我在此讲述的是梦中场景,而非现实。”

那百姓赶紧道歉。

说书先生也没细究,继续讲下来。

苏苒之和秦无自然不知道后续,他们去了那家酒馆,掌柜依然在招待客人。

但她昨日闭目看到的船舱底部的‘暗室’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堆杂物。

看来掌柜反应很快,在感知到事情败漏的时候,第一时间先把自己摘出去。

秦无说:“这时候再去问他什么事情,指定问不出来什么。”

苏苒之喝完杯中的桂花酿,放下酒杯。

“咱们走吧。”

他们之所以过来,就是想看掌柜的到底逃没逃。

酒馆掌柜要是收拾细软跑路,那肯定是知道不少东西的;

但他既然敢在此继续开店,那就是真的有恃无恐。

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清清白白。

可能只是偶尔顺手帮人把秽气转移一番,并没有掺和进任何事。

这种人黑白通吃,无欲无求,可能连苏苒之和秦无的存在都不知道,更别提什么曹子年了。

苏苒之觉得,去茶楼听先生编故事,都比在这里来得有趣。

酒馆布局很文雅,进出得挑开竹帘。

临走前,苏苒之回头看了掌柜一眼,他完全没注意这边,依然垂眸看桌案上的书。

另一只手还在旁边写写画画,不知道在专心的研究什么。

苏苒之和秦无没有想着报官。

那边被抓过去的三个人很大可能会嚷嚷着咬出一些人,用不了他们报官,掌柜这边就会被叫去问话。

但以现在的大安律例来算,掌柜这种没有真正致人死亡的,连收监候审的流程都没有。

最多就是留个供词就放回来。

毕竟他没要那些人的银子,也并未从中获利。

大安国律法讲究‘人赃并获’,酒馆掌柜的罪只有在死后由城隍爷评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