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3/5页)
这事是真的。她为此十分骄傲,娘儿们因此和她开玩笑,她也毫不在乎。她曾私下和人讲:
“你们也来勾勾试试,人家是田家铺第一刀!”
她不喜欢她那死老头子。这一点,她也毫不隐瞒,她说那死老头子的家伙没有用,把她养儿子的事都给耽误了。可也有人讲,不养儿子,责任在她——她不是和“杀人刀”常在一起厮混吗?咋也没续上香火哩?!
这事谁也说不清。她老头子怕她,不敢说;外边的人不摸实情,不能说。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眼下,她已是三十八岁的娘儿们了。
她却不像三十八岁的样子。在窑户区肮脏而窝囊的娘儿们中间,她显得出奇的年轻、漂亮。她一贯打扮得干净、利索,时不时地还穿上一件绸布碎花的旗袍。这件旗袍也许是窑户区中惟一的一件,曾使窑户区的年轻女人们羡慕了好几年。
五月二十一日的灾难给她的打击并不是致命的,她没有窑户区娘儿们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悲哀。一开始,她甚至有一种轻松的解脱感,她觉着那个死老头子一去不回,对她来说倒是一种命运的恩赐,从此以后,她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了。可是听说“杀人刀”也被埋在窑下,她难受了,开始在心里一遍遍为“杀人刀”祷告。
她忘不了“杀人刀”,不能没有“杀人刀”。这个强悍而高大的男人给了她想得到的一切。她常常在大白天便回忆起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烟草味很浓的男人气息,想着他给她带来的强烈而持久的愉快。她不能没有他。她是从他那里才体验到了真正的生活乐趣,这种乐趣是那个死老头子和其他男人无法带给她的,只有他行!
第21节男性的魅力
在为“杀人刀”祷告时,她的脑海里也时常闪过一个个自责的念头,她也骂自己是个恶毒的坏女人,也觉着对不起那个死老头子,不管咋讲,那死老头子还是她的丈夫,她的天!
可不知为什么,一见到那个大兵,她就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觉着这大兵的脸很熟,恍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可她却又没见过。这大兵的个子挺高,长得不赖,尤其是眼睛和鼻子,充满着一种异性诱惑力,还有那一脸的络腮胡子,也显示了一种蓬勃的男性的魅力。
她从他的脸上也看出了一些什么……
她想,假如他……
不,不行!这不行!她的男人还埋在窑下死活不知,在这种时候,她不能,无论如何也不能干这种事!
然而,她又能为她的男人干些什么呢?她什么也不能干。下窑的男人们的命运不是由女人们安排的,而是由窑神爷安排的。女人们的泪水、哀号根本帮不了他们的忙。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借这个大兵暂时把这场灾难、暂时把“杀人刀”和那个死老头子忘一忘呢?
她倚在低矮的门框上,垂着眼皮,沉入了一种迷乱的幻想中。恰在这时,她听到了那个大兵沉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和着她心房的激烈跳动,一下下近了,继而,她眼前闪过一团黄光,她听到了他的喘息,听到了水倒进缸中的“哗哗”声响。
“兄弟,歇一歇,擦把汗!”
声音软而细,带着矫情,仿佛不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她把掖在自己褂子里的一方布绢取了出来,轻轻地、娇柔地捏在两节手指中间,递到了大兵的面前。
那兵受宠若惊地去接布绢时,手向前多探了半尺,顺势在她白皙的膀子上捏了一下。
她佯装不知,身体微微向后一倾,两只兜在布里的大xx子一颤,脸儿别了过去。
那兵马上明白了这其中的深刻含意,一望四周无人,将擦过脸的布绢径自往大洋马的怀里掖,顺手摸到了她的xx子上。
她抿嘴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身子一扭,卖力地摆动着诱人的臀部,闪身走进了半地穴式的屋内。
他马上跟着进去了,一进去,便反身将两扇门板关严,紧接着,又手忙脚乱地插上了门闩。
“咦,兄弟,这是干什么?”她正正经经地问。
“嫂子,好嫂子,你……你还不知道吗?!”
他极勇猛地向前一扑,双手将她拦腰抱住,抱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她感到有一股热乎乎的气喷到了她的脸上,感到他那脸上的胡子扎着她的脸颊、她的鼻子、她的前额,她感到了一个滚烫的、湿润的嘴唇紧紧贴在了她的嘴唇上,使她吐不出气来……她突然感到害怕,突然挣扎起来,用手推他,身子尽可能地往后面的炕上退……
“别……别……兄弟……别……”
他不说话。他仿佛不会说话,他紧紧搂住她,任她怎么推也不松手。她别过脸去,他便在她的耳朵和脖子上长久而热烈地亲吻,后来又用嘴去吮她的耳垂。
终于,女人在男人面前那道本能的防线崩溃了。她停止了无力的反抗,任凭他亲吻她的脸、她的脖子、她的Rx房。她闭起了眼睛,她觉着这个解她衣服的男人不是大兵,而是她所熟悉的男人,她愿意让他干他所乐意干的一切。
她被剥了个精光,被抱到了大炕上。
他忙乱了好一阵子。结果,她的肚子上,大腿上黏糊糊湿了一片……
她明白了,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大兵正在满脸绯红地穿裤子。
“对不起大嫂,对不起!”
她突然觉着受了污辱,泪水一下子涌上了眼眶。听到灾变发生的消息时,她没流泪,现在却流泪了。她任凭泪水在脸颊上流,自己不用手去擦。
“大嫂,我……我下次再来……下次……”大兵的羞惭是显而易见的,他说话的声音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她愤怒地从炕上蹦到地下,一手抓过一件上衣,一手操起一把扫帚疙瘩,朝他没头没脸地打去,边打边骂道:
“滚你娘的蛋!滚!”
她赤裸的脚板粗暴地踢到了他的屁股上、大腿上,踢得他没有招架之力,已提到腰眼的裤子又掉了下来。
他重新去提裤子,拉开门便往外跑,在门口,又被摔在地下的竹挑子绊了一下,险些栽个跟头。快冲出院子的时候,他才突然想起,他的上身还是赤裸的。他重新回到屋门口,对着紧紧关闭的屋门哀求:
“大嫂,我的褂子!还……还我的褂子!”
门,支开了一道缝,揉成一团的褂子摔了出来,和褂子一起摔出来的,还有她那恶毒的咒骂:
“滚远一点,你这个婊子养的!”
他套上褂子,慌忙逃走了。
这时,夜幕降临了。分界街两旁的街灯亮了,一队威风抖擞的大兵正在街上巡逻,路灯的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