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当初坐着风龙走天上, 从神社到城镇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可随普通人一起走山路的话,直到下午也不过半程。坐在岩融身上的闲鱼抬头看了眼天色, 心想这大概得到天黑才能到达目的地。

或许是顾虑着野外休息的危险性,村民们中午也没有停下来休息,即便队伍里有阿清和其他的妇人, 他们甚至没有进食的空隙, 过了山路到平地就开始加速,一直走到夜晚, 远远地能看到人类的村落, 这才找了个片空地休息。

这会儿城门已经关闭, 村民们要等到第二天清晨才能进城, 他们也没有进外围村子的打算,毕竟手握着干鱼贝类等[贵重物品], 在别人的地盘过夜显然会睡不踏实。况且入夜就不打扰别人是这个世界约定俗成的规矩, 毕竟夜里敲门的谁知是不是鬼怪。

闲鱼坐在岩融身上一天, 有代步刀, 自然不会感到累。让她佩服的是村民中那些瘦成皮包骨的老人和女人,他们和壮年们一起走了整天的路,这会儿还有力气整理行李。作为小孩子, 又是武士大人所托付的孩子, 闲鱼和今剑在人群中得到了特别的照顾,在中午的时候,阿清就分了黍米团给他们, 而她自己则和其他人一样,在赶路的过程中只喝点水。

“主…哎哎哎今剑别拽咱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留在这里等着,咱去捞点鱼来!”岩融将那声主人憋了回去,今剑才松开抓他头发的手。本来心已经提到嗓子眼的闲鱼也跟着松了口气,道“靠城的河都是被贵族占着的,你们小心点。”

抓鱼虽然麻烦了些,但这会儿也不能去打猎,毕竟屠宰动物是贱民才会做的事情。

“交给我就放心吧,夜间突袭这种事情我可比岩融擅长,不会被人发现的。”和闲鱼一起在岩融身上待了整天的今剑,也早就憋不住想要活动下手脚了。说完后,他见其他人都忙着整理行李,便苦恼的凑近闲鱼小声附耳道“主人,在外面我们要怎么称呼你啊。”

一声源赖床差点脱口而出,可随后闲鱼又想到源这个姓在平安时代过于高调,鱼姬的名字也不能随便用,但只叫鱼子的话也太难听了。起名废的她瞥了眼四周想要撞个化名,在瞧见月亮时击了下掌心,坏心眼道“三日月宗子!”

今剑眨了眨眼,道“三日月吗?是源于我和岩融的兄弟三日月宗近吧,这样也不错,正好假扮兄妹呢。”

“我应该做姐姐吧。”内心160高大伟岸的闲鱼抗议道。

“但三日月是弟弟呢。”今剑笑眯眯的说完,便直起身摆摆手道“那么宗子,哥哥们离开喽。”

闲鱼来不及反驳,就见今剑拽着岩融离开了。她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整天自称爷爷的三日月宗近竟然是今剑的弟弟?!

心情复杂……

心情复杂的闲鱼跑到林子里给大树施了个肥,才带着一身味回到人群里。怕影响到在吃东西的人,她还特别挪远了些,打算散散味再回去。倒是随队的妇女们并不介意这个,还打趣道“武士大人家养出来的就是懂事,不像我家那野孩子,脏得很。”

“我刚才听她们喊…宗子是吧,你和你哥哥是侍奉山上那位武士的吧。”另一位大妈满脸八卦的问道。

“是啊。”闲鱼应道。

“来来来,给你吃果子。”那位大妈热情的凑过来,道“我问你啊,你家大哥有没有婚配啊?”那大个子她一早就盯上了,长得周正,人还结实,一看就是个能出力的。瞧她也没有看错人,那小伙子背了一天孩子,这会儿还有力气抓鱼呢。

“……”闲鱼无言以对,她也不知道岩融有没有中意的人…或刀啊。

在闲鱼尴尬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的时候,另一位大妈插话进来,道“可算了吧,你那女儿人家见过世面的男人也看不上啊。”

“怎么说话呢,我女儿哪里不好啊,再怎么说也比你女儿那尖酸相好吧,也就比不过阿清了,人家阿清早订婚了……”

“你说什么……”

几个妇女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平白被牵扯进来的阿清尴尬的笑了笑,低头走到闲鱼身边,将自己手里剩下的半块杂粮饭团地给她道“吃这个吧,我看你们走的匆忙,也没有带吃食。”

闲鱼摇摇头道“我等岩融,他们去抓鱼很快就会回来的。”在中午的时候,阿清就将自己的食物与水给了她和今剑。闲鱼伸手抓住阿清的袖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道“阿清姐一起吃鱼。”

阿清顺势坐在她身边,想要跟她解释鱼不是那么好抓的,就见岩融和今剑已经快步跑了回来,每人手上都拎着一串鱼。这下,周围大妈们看岩融的目光更为热烈,连他自己都感觉到不对,但那些目光不含恶意,他也没有在意,蹲到一边开始处理鱼。

食物在这个时代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即便被烤鱼的味道吸引,也没有人上前索要。岩融也没有吃独食的意思,给自家人留了几条,便将剩下的分给村民们。尤其是白天将自己的口粮分给闲鱼和今剑的阿清,一个人得了两条大的。

有了鱼吃,气氛变得热络起来,村民们似乎忘记了一天赶路的疲惫,开始和岩融他们聊起天来。让闲鱼庆幸的是,这会儿当着正主的面,没有人再谈找对象的事。只是乡野的女人们十分豪放,加上民间还存在群婚,妇女们聊的内容也有些少儿不宜。

小孩子身体的闲鱼听了一会儿就觉得困了,转头看向阿清,见她一脸向往,满是对那位未婚夫的思恋。母胎单身的闲鱼难以理解这种感受,她躺在草地上,也顾不得有没有虫子,很快便睡着了。

见闲鱼睡着,阿清忙对着说话的人做出噤声的动作,随后抱起她走到铺了干草的树下。瞥见闲鱼头上的发箍,阿清面带疑惑,她有些好奇,为什么小姑娘脑袋上要戴这种东西,就不会觉得难受吗?怕她睡着还勒着脑袋会痛,阿清伸手将发箍拿下……

然后,露出了两块斑秃。

“……”

阿清反手把发箍重新安上。

初夏的夜晚有些冷,哪怕是阿清也觉得手脚冰凉,又何况是闲鱼这种常年穿着厚重和服的身体。她睡得很不踏实,由于找不到热源依靠,只能缩成一个小团。阿清见状想着拿自己换洗的衣服帮她盖上,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见岩融走了过来,大手一揽,将今剑和闲鱼两个小家伙一起揣进怀里暖着,而他自己则盘腿坐在树下闭目养神。

虽然有了大抱枕,可闲鱼还不满足,她在梦里嘀咕道“一目连大人,风太大了……”

阿清被她的孩子气逗笑了,接着便看到和闲鱼一起睡着的今剑睁开眼睛,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件衣服,盖在自己和闲鱼身上,只露出半张脑袋。阿清感叹两个孩子的感情真好啊,只可惜她是独女,并没有兄弟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