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敷衍一个小皇子。

对,对什么对?!

薄厌凉吓得连忙将手收回来,拼命想要忘记刚才触碰到的柔软触感,可人为什么这么奇怪,越是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什么,却越是将那种感觉记忆深刻。

“走吧,你不是说要给我洗衣服吗?”薄厌凉小朋友本能地转移话题,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城门口,说,“那里就是稻粱城城门了吧?”

顾宝莛若是平常,才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转移话题,只是今天有点不同,他顺从的看过去,然后笑道:“对呀,我常来这里的,走吧,我们进去,听说晚上要在城里开宴会,听说还有肉吃。”

眼见顾小七这位小朋友总算是稍微正常了一点,薄公子暗暗松了口气,结果又被人拉着前进,他稍微挣扎了一下,可又莫名其妙的查觉到捏着自己的手软乎乎的,便不敢动,一切让他联想到‘软’的东西,都让他心惊胆颤,生怕下一秒顾小七又要红着脸问他‘我的手软不软’?

顾宝莛没办法知道这个男神崽子现在是什么心情,他拉着人家迈着小短腿一起走到城门外,和守门的叔叔们打了招呼后,便径直去往城内右边的巷子中,绕到主城楼旁边的小溪流边儿上。

城中比平日热闹许多,不少战士回来和家人团聚,三五成群的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还有老乡聚会,十几个人坐在马路边儿上谈天说地,间或有运输食物的车子从城外进进出出。

昨日还站满哨兵,弥漫着药草香气与农妇们轻声笑语的城内,忽然像是活了过来,每一块儿青石板的缝隙中都夹着欣欣向荣的力量。

顾宝莛喜欢这种感觉,招呼薄小朋友把弄脏的衣服给自己后,就指挥道:“你坐在这里,不要傻站着,我帮你洗衣服,你可以把裤腿挽起来,把脚放进来玩水。”

薄厌凉冷淡的看了一眼附近戏水的大大小小的‘泥猴儿’们,说:“像他们一样?”

“对呀,不要不好意思。”

薄厌凉并非不好意思,如果他想,他可以成为那些孩子当中最有话语权的人,可以带头去干坏事儿,可以做到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可是去玩水有必要吗?去和那些乡野孩子结交,有必要吗?

没有必要的。

浪费体力。

薄厌凉只干脆坐在顾宝莛的身边,一边将裤腿挽起来,把布靴和袜子脱掉放在一旁,然后将两只和同龄人相比略大一点的脚放在清凉的小溪里,一边对蹲下来后开裆裤裂得更加大的顾小七小朋友说:“像这样?”

顾宝莛两三下帮薄厌凉袖子上的鹅粪清理掉,觉着几乎看不出什么痕迹就拧干放在温暖的太阳底下晒,最后跑回小溪边儿上,抽出一条小帕子垫在地上,自己再坐在小帕子上,同样脱了鞋袜把白花花的脚丫子放进小溪里,双腿来回的晃啊晃,说:“要像这样才对。”

薄厌凉学着小七的动作,用脚底板拍了拍水,没感觉出什么趣味,但是身边的顾小七却十分享受,双手直接撑在身后,小脑袋仰起,沐浴阳光,快乐便无法阻挡的传给薄厌凉,让他也觉得心情愉悦,好像用脚划水的确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趣到他忽然想起来自己还穿着亵衣裤在外面任大家参观,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就像身边这个说话奇奇怪怪的七公子所说的那样,他可以做任何蠢事,因为他还小。

热闹的街道上,嘈杂的声音渐渐沦为催眠的音符,顾宝莛在暖阳下昏昏欲睡,但本能控制着他不可以随便躺在地上,他可不想弄脏自己的衣裳。

于是小身体就随便找了个可以依靠的地方慢慢地蹭过去……

彼时薄厌凉正在看小溪中的小鱼,鱼大部分只有一手指那么长,但小虾却很多,时不时的漂浮在小溪中阴暗的角落寻找食物。

有小鱼还不怕人的凑过来啃他的脚丫子。

薄厌凉看了看自己脚边儿汇聚的鱼,又看了看顾宝莛脚边儿的鱼,竟是自己的多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脚有一层薄薄茧子的缘故。

像顾小七的脚,看起来就没有茧子,白嫩嫩的像是豆腐做的,在水里像是皮肤都透着光,每一个指头也漂亮得过分,指甲圆乎乎的透着粉色的,可以称得上是一双小巧玲珑的脚。

他眼力很好,远远的看了看附近其他玩水的小孩的脚,尤其是女孩子的,发现身边这个未来的小皇子当真似乎在家里很受宠的样子,脚丫子都像是从未下过地一样。

挺好看的。

和女孩子的相比呢?

比女孩子的好看。

只是他这样默默比较过后,却觉得自己奇奇怪怪的,为什么没事儿要做这种比较?

薄厌凉正这样想着,身边害他如此奇怪的罪魁祸首却像是只小蜗牛爬了上来,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擦过什么,有着从未闻过的香气,凑了过来,环住他的脖子但又没什么力气,直接往下倒,软绵绵的躺在他的腿上,一睡不醒。

薄厌凉几乎浑身汗毛都差点儿全部竖起来,那是他奇妙的做贼心虚在作怪,他愣了一下,手想要将顾小七弄醒,但又总觉得摸人家的脸不太合适,拍人家的肩膀也不合适,拍腰呢?拍大腿?揪头发?

薄厌凉从未和哪个同龄的孩子这样亲近过,更何况还是一个受宠的皇子。

一个小皇子。

薄公子用那双母亲留给他的深蓝瞳孔注视这位小皇子,良久,复看向天空,学着小皇子刚才仰面沐浴阳光的样子,感受压在腿上那沉甸甸的分量,无法控制的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真实。

他活在人间的真实。

阳光渐渐西斜,树影婆娑,慢慢遮盖住小溪与坐在溪边的两个小朋友,安安静静坐着的那位小家伙背脊挺直,一动不动,躺在人家腿上的那位睡相糟糕,哈喇子淌了人家一裤子。

溪边玩耍的孩子们慢慢离开,周围的热闹犹如喜光的向日葵,远离此地,薄厌凉心想,若是再在这里睡觉,恐怕是要着凉,便弯腰低头下去,想要轻轻摇晃一下这个七公子的小肩膀。

他的视线终于还是无意识地落在了顾小七之前发出荒唐之语的唇上,他静静地屏住呼吸,大约是认为现在顾宝莛正在休息,所以可以悄悄的观察,仔仔细细的靠近观察,看上面没有一丝唇纹的浅粉色,顺带修到一点果酒的香气……

原来是喝了酒的。

薄公子了然了,也只有喝了酒的人才会这样胡言乱语。

薄公子一面这样想,一面用那双幽深的眼睛看这位自来熟的七公子,却没想到在下一秒就被七公子猛地睁开的大眼睛逮了个正着!

他身体几乎就要猛地支起来假装没有去看顾宝莛,可又强行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做欲盖弥彰的事情,于是只是眨了眨眼,淡淡说:“你口水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