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第2/2页)



这一对雁儿生死爱情,连老天也会感到嫉妒。你不信吗?你看那些燕子、麻雀死了,都变成了尘土,只有这对大雁,万古流芳,等待着词客骚人,来到“雁丘”前,狂歌痛饮,纪念它们至死不渝的忠贞爱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值得用生命去等待和交换?这个问题,不要问正在爱的人,他们意乱情迷,给不出清醒的答案;也不要问爱过了的人,他们不见得能给出答案。当爱消逝如飞雪时,剩下的只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我们无人可问,也无人可答。每个答案都不会完全一样。爱情是千古的疑难,是上苍留给人最大的谜题。

老天爷未尝不懂得嫉妒,因为它本身是寂寞的,黯然地俯视着苍生。天与地,从被分开那一刻,隔得已经太远,太长。

《雁丘词》是元好问写成于金章宗泰和五年,赴试途中。彼时他还是个弱冠少年,已经才气如此高昂!

金元乱世,文人不是清高不仕就是平庸碌碌,所以诗词不成气韵,一贯湮没在浩浩的水烟里。此时独出了个元好问,就像明朝那样灰暗的年代里,却出了一个光彩照人的唐寅,是老天爷的补偿。

元裕之是一个才气品德俱高扬的人。他是当时的文坛泰斗,多才多艺,论起来,比唐宋时的大多人都要出色。除了长于诗文、治政有声之外,他还深于历算、医药、书法、书画鉴赏、佛道哲理等学问;他的朋友遍及当时的三教九流,上至名公巨卿、藩王权臣,下有一般的画师、隐士、医师、士人,乃至僧道、农夫等,据有人考证,其有文字可据者达500余人。所以他也可以被看作是一位社会活动家;他还是金朝最有成就的作家和历史学家,先后编成了史料价值极高的《中州集》和《壬辰杂编》。他的《论诗绝句》30首,在文学批评史上很有地位。他学问深邃,著述宏富,援引后进,为官清正,不愧为金元大家,即使至明清,堪与他比肩伯仲者也难得罕有。

然而,这样一个大才,却始终没有获得和李白、苏轼,哪怕是陆游一样高的评价。甚至,如果没有通俗小说的传播,元好问这首词也未必见得有多少人知道,至少不会流传的这样广远。而且讽刺的是,很多人背得死熟的只是这阕词的上半阕,包括我在内。

我们汉族人,一向是以自己为重的。五千年流转下来的文化,始终都是汉人唱主角,外族顶多是个帮衬,好比莺莺后面跟着的红娘,白蛇后面站着的那个青蛇,水袖青剑舞着,也是一园花好,衬出了富贵牡丹,眼光最终还是落在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