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假合阴阳有此身

草草的吃过了早饭,我和梁战再次回到了客房之中,门外的护院又多了七八人,将房间的上上下下围的滴水不漏。

今天是鲁绛的六叔鲁伯齐出殡的日子,鲁伯鸣说怕有仇家上门,让我们留在屋内,他自会派人保护。

“这老爷子不简单!肯定有鬼!”我慢慢的拍打着脑门,徐徐说道。

“为何?”梁战问道。

“第一,他的话里有破绽,他说阿东是追着阿藏的踪迹,来到的翡翠阁,对不对?”

“嗯!”梁战点了点头。

“好,那我问你,阿东是怎么走过黄河九曲的呢?所以说,要么是这老东西有所隐瞒,要么就是这根本就是一句假话!”我看着梁战的眼睛说道。

看着一脸茫然的梁战,我接着说道:“还有,刚见面的时候,我伸手想去握鲁伯鸣的手,他的手原本是要伸过来的,我捕捉到了他的衣袖正要微微抬起,但是突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又改了主意,和我拱手做礼!归根到底,是因为他不想让我握他的手,他的手上藏着什么秘密,不敢与我碰触呢?”

我站起身来,在地下来回的踱步,转了几圈过后,一丝火花在我的心头闪过:

“阿东出现在翡翠阁,阿藏死在翡翠阁,根叔在翡翠阁发现了蛇皮古画,鲁伯鸣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赶到的也是翡翠阁!这个翡翠阁一定有问题!”

“咱们得去翡翠阁一探!”我一拍桌子,看着梁战说道。

“当当当!”三声敲门响,打断了我的话。

梁战走过去,打开房门,一个家仆端着两碗面走了进来。

“两位贵客怠慢了,今日府上出丧,饮食上多有延误,我家二小姐特地让厨房准备了两碗汤面给二位送来。”

说完,那家仆将面放在了桌上,转身出了门。

“这鲁绛还有点良心,这面的气味还真香,哑巴,你看这面,面、露、汤、浇、青,样样顶尖,真是地道!”

“矫情!”梁战一声冷哼。

我搬了张凳子,坐在案前,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碗里的面。

“哑巴,先别动这面!你听我说,这苏式面装碗要求不拖水,不泼汤,抖翻时要像观音头,入碗中要呈鲫鱼背。面起水,夹在筷子上,往小爪篱中一顿,抖两抖,翻两翻,卷紧,做成观音头,往碗上凑来,要不拖水。面要像码过一样,中间微微拱起,行业里称为鲫鱼背。正常装面,最后才放入青菜,故而青菜应当在面的上层,你看这两碗面里的青菜,菜叶和面条已经搅在了一起,说明,这碗面,有人已经动过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梁战一皱眉头,抬手就要端起一碗面来看一看,就在梁战的手快要碰到碗边缘的那一瞬间,只听:

“砰!砰!”两声爆响,桌上的那两只碗猛地碎开,面汤溅了我一身,矫健的梁战已经窜到了窗前,一把拉上了窗帘,遮住了屋外人的视线,房里顿时漆黑一片。

“趴下!”梁战一声冷喝。

“没事,没事!有人这是要救我们!”我缓缓站起身来,一边擦拭着身上的面汤一边拉开窗帘,指着桌子上的两个碎碗。

梁战顺着我的手指看去,只见那两只碗的碗底各吸附着一个铸铁的圆盘,分为上下两截,半指高矮,圆盘之上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洞,圆盘底端破损了一大块,应当是被子弹打穿的。

我捞起桌上的筷子,将那圆盘夹起,放在阳光下,不住的赞叹:“哑巴,你看到了吗,这才是大工匠的手艺,真正的杀人器!厉害啊!开眼了,开眼了!这圆盘轻若无物,分为上下两端,简直就是一个微型版的松发地雷啊,放在碗底,上头盖上面条,面条的重量下压,启动了这圆盘的机关,待到你我吃两口面条之后,圆盘上的压力不足,机关就会触发上弹,埋在圆盘空洞里的银针就会射出,纵是你这样的绝世高手,也不会想到面条里会藏着一颗松发雷一样的机关啊!”

“厉害!”梁战看着我手里的机关,眼睛里放着光。

“只不过这东西,让我想到了墨家!”

“墨家?”

“公输九攻,墨子九据,你没有听说过么?机关工匠,这个行当里,最顶尖的就是这两家了,公输家擅攻,墨家擅守。战国以来,公输家凭借给帝王将相攻城略地,效命军中,一直荣光无限。而墨家,则隐藏在深山老林,穷乡僻壤之间,给王公贵族修筑陵墓大冢,故而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这个小机关隐蔽精巧,与公输家的凌厉凶狠的风格截然不同,一看就是墨家的手笔!这滩水越搅越浑了!”

思量了一会,我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机关,将桌子清理干净,铺上一张白纸,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到:

“刻木牵丝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须臾弄罢寂无事,还似人生一梦中。”

写完之后,我拉着梁战缓缓退到一边,向窗外的远处看去,不多时,只见远处假山的垂柳之间,两道亮光闪动了一次,随后消失不见!看亮光的大小形状,来源应该是一把狙击步枪的瞄准镜。

“我猜的果然没错,傀儡术!就是傀儡术!傀儡木偶,原本就是为了殉葬而制造的,而傀儡最初版本的原料并不是木制的,生殉死葬,自西周时起就在贵族中广泛流传。尸身防腐的技艺,机巧关节的设计,几千年来,论对傀儡的操作,谁能比得过墨家!对,墨家!”我越走越快,一把将桌上的纸抓起,扔在一边,拿起一旁的笔,点燃了一只烟,在桌子上胡乱的刻画。

两个小时过去了,一地的烟头还亮着红光,我还在不停的思考,一只大手从烟雾中伸了过来,掐灭了我手里的烟!

“伤肺!”梁战冷冰冰的说道。

“我也是没办法,这局棋,对方出手太早,要想赢,我必须算出他的下一步!”

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测在我的脑海里浮现,这个猜测太过于恐怖,甚至使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