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村长却又是一怔,道:“狗儿还小呢,以前也没想起让他学什么,这两天才动动念头让他开始学点什么的。”
“哦?”叶子一惊,再问道,“那,狗儿现在还不识字么?”
村长道:“反正没人教过他,可不知怎么,这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就会写字,可写来写去却从来都是那么几个字。”
叶子和韩诤都是一惊。叶子忙道:“这一定是狗儿天生异相了,那他写的到底是哪几个字呢?村长能否让我们看看?”
村长点头道:“这个容易。”说着,在旁边的桌子上翻了翻,翻出一张习字纸来,递给叶子,道:“就是这个了,这孩子写这几个字都写了好几年了。”
叶子接过了那张习字纸,仔细看去,韩诤也把头凑了过来,只见那张习字纸上正是那几个字:“光武兴,为东汉。四百年,终于献。”白纸黑字,笔迹稚嫩。
叶子呆了好半晌,这才问道:“村长,我能不能问狗儿这孩子几句话?”
村长笑道:“当然可以。”说罢,转身去叫狗儿。
叶子趁这个当口,匆忙从怀里把自己收着的那张习字纸拿出来对照了一下,不错,一模一样!
不多时,狗儿被村长带了过来,大概是方才正在玩着,一被大人打断,便带着满脸不情愿的样子。
叶子抚摩着狗儿的头,哄了他一会儿,直到把狗儿哄得开心了,这才拿着那张习字纸问道:“狗儿,叔叔问你,你是怎么会写这些字的啊?”
狗儿摇头道:“不知道,反正就是会写。”
叶子又问道:“那,你是从什么时候会写的呢?”
狗儿摇头道:“不知道,反正就是会写。”
叶子又问道:“那,是谁教你写的呢?”
狗儿还是一摇头:“没人教,反正就是会写。”
叶子又问道:“那,你知道这些字的意思么?”
狗儿又是一摇头:“不知道。”
完了,这才叫一问三不知!
叶子呆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问的了,忽然又道:“狗儿,叔叔看你的字写得很漂亮,这张纸能不能送给叔叔呢?”
狗儿总算是点了一回头,道:“好吧,这些字我写了好多纸呢。”
叶子收起了这张纸,这样一来,他一共有两张狗儿的习字纸了,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用意,叶子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实在从狗儿这里问不出什么,讨一张习字纸来也算是多少有点儿收获,这种感觉,有点儿像做贼的信奉“贼不走空”的规矩一样,就算去偷的这家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总得顺手捎带点儿什么才行。
叶子苦笑一声,让狗儿自己跑去玩了,然后问村长道:“有件事想请教村长,今天迎接县太爷的时候,不是有一幅横幅么,写着‘欢迎县太爷立临视察’的那个,那笔书法非常不错,敢问是何人所写啊?我也是个酷爱书法的人,很想与此人结交一下。”
村长笑道:“咳,他那笔字算个什么啊,拿出去就丢人的,难得叶公子这么喜欢。这个人哪,是本村的一位教书先生,在村子里呢,也就属他多识几个字。”
韩诤插嘴道:“村里是就他一位教书先生么?”
村长道:“不错,就他一位。”
韩诤道:“平时村里写个对联什么的,是不是也是这位仁兄出手啊?”
村长笑道:“当然,当然,村里没别人再能写得出对联来了。”
韩诤悄声对叶子道:“我知道了,就是莫老先生第一来的时候,我被抓的那次,写那个‘县太爷街头奋勇擒劫匪,小蟊贼屁滚尿流变衰人’的狗屁对联的那位。”
叶子道:“这位教书先生住在哪里啊?我们很想去拜访一下。”
村长道:“他住的地方最好找了,从我这里出去往左拐,有一个红房子,就是他家。”
“红房子?”叶子奇道。
村长道:“不错,是一间红房子,全村就那么一间红房子,所以我说很好找么。”
叶子又道:“他家里都有什么人啊?”
村长道:“就他一个人,做饭、洗衣什么的都是自己。唉。这个人哪,没事就爱洗个衣服什么的,院子里总是挂着刚洗完的衣服,旁边的盆里还堆着一堆没洗的,弄得一大盆的血。”
叶子和韩诤都是一惊。叶子道:“一大盆的血?”
村长笑道:“是啊,好像那些衣服都在血里泡过似的,一放在盆里,血就流了出来。”
“不对,”不知什么时候,狗儿又跑了出来,是出来拣他的玩具小车的,插嘴道:“是衣服自己流的血,我亲眼见过的。”
叶子惊问道:“衣服自己怎么会流血?”
狗儿道:“我见到有一次,教书先生拿着一件衣服出来,衣服上本来什么都没有,可一会儿就流血了,从好几个地方往外流血,好多血。”
叶子惊问:“那你当时不害怕么?”
狗儿道:“有什么可怕的?我杀小猫小狗和外村小孩的时候,经常弄得满屋是血的,”说着,一指村长,道,“爸爸妈妈还吃这些血呢。”
叶子和韩诤一下子觉得毛骨悚然,猛然望向村长。
村长尴尬地笑了两声,道:“别听小孩子瞎说,小猫小狗的血有什么好吃的,吃过一次就反胃了。”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失言,连忙住口。
叶子和韩诤却已经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惊恐地盯着他看。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响动,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