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红色交通线(第3/5页)
贵婉问,如果户外也有人呢?
资历群说,当然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户外,特务一般都待在汽车里。而这辆车会离住宅很近,两百米左右,人也不会多,至多两个。
最重要的是,留守的特务,时间一长就会麻痹,思想一旦放松了,行动就要大打折扣,他们是守株待兔,而我们是出其不意,一击即中。
资历群把拟定的营救计划,一气呵成地说出来,十分简明扼要。
“这是与虎谋皮。”贵婉说。
“嗯。不管敌人有什么抓捕计划,我们都必须铤而走险。”资历群坚定地回答。
贵婉的脸上满是佩服的笑容。
资历群直视着她的笑容,享受着片刻的安宁。有一瞬间,他突然想让她永远记住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
当天晚上七点,天已经渐渐黑下来。
一名穿着皮衣皮裤的男子走到山街一百零二号。他看上去,像是一名便衣警察,冷风吹过,他皮衣的腰间有意无意地散开,里面别着把柯尔特手枪。他按了门铃。
一名男子听见敲门声,出来开门。
门打开了。
“你是?”
资历群微笑着开了枪。*的枪管冒出一缕青烟,声音很闷,男人栽倒在地。资历群一脚把尸体踢进门,大踏步走进去,随手关上门。
资历群把男子的尸体拖进房间。
房间里,一家三口正在吃晚饭,突然看见一个穿皮衣的男人拖了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进来,惊骇不已,于夫人赶紧用手挡住孩子的眼睛。
“你是谁?”
“我是你姑妈的亲戚,你姑妈生病了,请你回去一趟。”
于先生的脸上立即兴奋起来:“是、是你们来了。”
“还有一条狗在哪儿?”资历群问。
“他,他出去买酒了,马上就回来。”
“去拿行李,马上走。”
“可是,可是他们在外面还有人。”
“汽车里的两个,已经回老家了。”资历群说,“咱别当着孩子说这些。快,拿行李。”
一家人手忙脚乱地开始行动。
资历群端着一把枪,大刺刺地坐在楼梯上,眼睛直愣愣地瞪着外面,耳朵一跳一跳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名特务推门进来,眼睛瞪得很大。
“你是谁?”
坐在楼梯上的资历群,微笑着抬手一枪,特务扑倒在楼梯口。资历群身后的楼梯上,横躺着另一个男子的尸体。
房间里显得阴气沉沉。
资历群拨通了一个电话。
街口电话亭里,贵婉在等电话。
“喂。”贵婉说。
“回家了。”资历群说完,挂了电话。他转身看看楼梯口的男子,男子还没有断气,奄奄一息。
“饶命啊,饶命。”特务*着。
于先生一家三口已经拿好行李了。
“你们先出去,车在门口等。”
于先生一家匆忙离去。
资历群在那名痛苦不堪的特务面前蹲下,问:“哪国人?”
“满洲……”
资历群拉开保险。
“不,不,中国,中国人。”
“中国人是吧?”
“是、是、是的。”
“为什么给日本人做事?”
“为了、为了一口饭吃。”
资历群点点头,说:“下辈子记住了,人啊,不能有奶就是娘。”
“别,别……”
“我做事喜欢不留活口。”
资历群抬手一枪,子弹穿过特务的胸膛,殷红的血浸透在楼梯口上,血迹渗透到地板上。
“无活口。我就能活得久一点。安排事情,一定要瞻前顾后。”资历群回手一枪打掉了房间里挂的照片框。
他划了根火柴,点燃几张照片。然后肆无忌惮地踩在血迹上,一步一步离开现场。
贵婉和资历群开着一辆滨江省警务厅哈尔滨警察局牌照的汽车,带着于先生一家三口趁着茫茫夜色逃离了险境。
晚上十点二十分,一声汽笛长鸣,一辆列车载着于先生一家前往德国柏林。他们将在柏林转车,前往莫斯科。
资历群和贵婉一路潜行相随,通过长达数千里的边境线,圆满地完成了任务。至此,“沙漏”资历群全面接管了上海交通线行动小组,而他的组员,“烟缸”贵婉、“茶杯”朱惠儿、“瓶子”露西,在资历群的领导下,路线渐成规模,接送重要人员达到22次,屡次获得上级表扬。
每一次任务“交接”,都像是一次长途旅行。
资历群和贵婉在工作中滋生出的爱情火苗终于点燃了“心”花。
花开并蒂,连理成枝。
回忆荡漾着一丝丝甜美,浪漫,永恒的“春天”意境。
资历群的脚步终于停驻在厨房门口,夕阳的余晖用最后的力气,把资历群的影子投射到古老的墙壁上,狭长,神秘。在一对兄妹重逢的另一侧隐现的影子,像一片浮云一样飘动,冲淡了厨房里的欣喜和温暖,厨房瞬间变得像资历群手中的鸟笼。
“大哥,大嫂,新婚快乐!”
一桌子的佳肴,让资历群感到家庭的温馨和内心的平静。
他微笑着看着妻子和兄弟,这两个他疼爱的人,同时,他也知道,他是他们心目中所敬爱的人。
人,得一知己足矣。
推杯换盏,三人微醺。
“小资,你在巴黎从事什么工作?”贵婉问。
“从事艺术工作。”资历平答。
“艺术加工。”贵婉故意强调一句。
“我从不加工艺术。艺术加工可是技术活。”资历平说,“嫂嫂,你要愿意出笔大价钱,我能把全欧洲最值钱的画,‘加工’给你。”
“是吗?”
“你可以挂你们家墙上。”
“挂个赝品。”
“艺术品。”
“你的信用额度不够。”
“你也是。”资历平说,“一毁无余。”
“你指信用?”贵婉问。
“你的淑女形象。”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淑女。”
“嗯,这点随我。人贵有自知之明。”资历平大声笑起来。
资历群吃着饭,聆听着。
“妹妹——”
“我是你嫂嫂。”
“嫂嫂。”
“叔叔,有什么高论?”
“你真的在走私吗?”
贵婉的手停在盘中餐上。
资历群的眼底明澈地了解资历平话中的含意,这个孩子不是省油的灯,他聪明、能干、富有急智。
他并不想让资历平跨进自己的“事业”。
他望着资历平“呵呵”笑着,笑容可掬。
资历平紧张起来,他很怕看到资历群这种具有标志性的笑容,只有他明白,这是资历群动怒的前兆。毕竟是二十年的兄弟,资历平心底打了个寒噤,一下就正襟危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