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换谍者(第5/6页)
贵闻珽举家迁往重庆。
贵翼率部开赴抗日前线,与日寇浴血奋战。
一九三八年二月十八日,重庆大轰炸开始了。
资历平与妞妞在重庆大轰炸中与贵家失联。
贵翼在前线的战壕中,接到父亲的书信,信中附带一枚带血的发卡。
贵翼心如刀绞,那是他亲手别在妞妞发髻间的,他艰难地吞咽着自己喉咙里泛出的苦水,无穷无尽的悲恸也挽救不了他撕心裂肺的痛。
战火纷飞,寒风凛冽。贵翼始终相信妞妞活着,活在一个没有战火硝烟的家园里,他也相信“贵婉”活着,活在一片祥和宁静的田园。
在贵翼的心底,生命的烈焰永远不会熄灭。
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抗战胜利。
一九四五年八月,解放战争开始了。
贵翼调入西南长官公署任职。
一九四六年,冬天。
南方局红色特工“蝴蝶”唤醒“冰蚕”。
“冰蚕”正式破冰。
一九四八年年末,中国人民解放军包围北平。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中华人民共和国诞生。
一九五二年,上海,一个明媚的下午。
贵翼和林景轩去军区开会回程,车行到南京路口,一辆小汽车迎面开过,贵翼一愣神,一张熟悉的面孔如惊鸿掠影般划过,贵翼抬头张目,大叫一声:“停车!”
林景轩很诧异,问:“军长,怎么啦?”
贵翼说:“追上刚刚过去的那辆车。”
“干吗呀?”
“资历平。”贵翼说。
“看花眼了吧。”
“追啊!”贵翼吼起来。
军用吉普车一个掉头,直“杀”下去。因为街面上车辆不多,所以,前面的小汽车很快就发现了尾随而来的吉普车。
小汽车开始加速飞驰,吉普车紧咬着不放。
此时此刻,贵翼心中一片澄明。小汽车被吉普车死咬不放,左突右旋,实在没辙,小汽车被逼进了一条死胡同,终于停车了。
吉普车堵在胡同口,贵翼足蹬一双雪亮的军靴,下了车,林景轩紧跟着他。
“下车。”贵翼“啪”地一打汽车前盖,只见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子笑吟吟走下车来。“解放军同志——”资历平话音未落,就被贵翼死死地摁在汽车车盖上。
司机探出头来喊:“干什么?干什么?”
林景轩把司机的头给摁回去,说:“解放军怀疑你们是美蒋特务。老实待着。”
“不是,你们……”
贵翼猛地将资历平身子扳正,“大哥。”资历平喊着,司机一听这话,立马安静了。“谁是你大哥?”贵翼板着一张脸,把资历平往后一扔。林荫道上,正好有一排整齐的红墙,资历平正好被他给扔到红墙上,兄弟俩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
“跑啊,怎么不跑了。”贵翼说。
“我、我没跑啊。”资历平笑着说。
“你没跑?”
“没、没跑。”
“你没跑?我追的谁啊?啊?”贵翼上前给他一脚,“怎么不接着跑啊?”
“没、没路了。”
“哦,走投无路啊,你业务退步了。胡同里有路没路都搞不清楚啊。”
“是,是,是。”资历平一叠声地说“是”。
“站好了。”
“大哥——不,解放军同志,您这是?”
“先生贵姓啊?”贵翼问。
“免贵,姓贵。”
“姓贵是吧?”
“是,是。”
“证件拿出来看看。”
“在上衣口袋里。”
贵翼偏偏从他裤兜里拿出一个证件来。
“证件上的这个人,嗯,不错,是你。”
“是,是。如假包换。”资历平说。
“怎么姓崔啊?”
“拿错了,拿错了。”
“拿错了是吧?”贵翼顺手就拿证件抽他的头。
“局长,没事吧?”司机实在看不下去了。
“没事,没事。”资历平狼狈不堪。
“局长?”贵翼问,“当官啦?”
资历平一脸无可奈何地苦笑,“是,是。”
“什么局啊?”贵翼问。
“旅游局。”
“旅游局?”
“对,对。旅游局。”
“打算游哪儿去啊?”
资历平浅笑。
“游到香港?还是游到台湾啊?”贵翼继续问。
“游不了,体力有限。”资历平说。
“哦,那这张证件怎么写的是文工团啊?”
“拿错了。”
“谁拿错了?”贵翼抬手又打。
“说错了。我说错了。”
“到底哪个局啊?”贵翼吼了一声。
“文化局,文化局。”
“文化局啊?”
“对,对——那什么,文工团归文化局。”他还解释一下。
“哦,你在文工团干吗?”
“我,唱歌,歌唱演员。”
“你不唱戏啦?”
“啊。”资历平不知怎么回答。
“改唱歌了。”贵翼继续审他,“唱的什么歌啊?”
“革命歌曲,革命歌曲。”
“唱来听听。”
“大哥,不要这么较真吧?”
“谁跟你嬉皮笑脸的?站好了。”贵翼冷喝一声。
林景轩在一旁笑,他看了看司机,说:“你那么喜欢看你们领导笑话啊?你不想进步啦?”司机忍着笑,开始倒车,司机把车开到里面去了。
“唱啊,”贵翼说,“资局长,才情横溢,机会难得,我跟林参谋一块,有歌同听,有戏共赏。”
“贵军门,不,不是,贵军长,贵军长你爱民如子,有口皆碑,放过小资吧。”
“说什么?”
“哥哥。”
“住嘴吧。林参谋,去把我的马鞭拿来。”
“我的天,”资历平叫出来了,“大哥,现在新社会了,不能随便打人啊。”
“我没随便打,我打的就是你!”
“大哥。”资历平一看不是路,贵翼是来真的,他真的心虚了,对着林景轩叫,“林大哥,好大哥,帮帮忙啊。”
“帮帮忙,帮帮忙。”林景轩说,“你跟我说没用,跟你大哥说。”他顺手就把一根马鞭递给贵翼。
贵翼接过马鞭,对准资历平的膝盖就是一鞭子。
“大哥,大哥我错了,大哥,别这样猫戏老鼠啊,好疼的。”资历平一味求饶。
“疼是吧?”贵翼的眼睛里闪烁着轻松的笑意,说,“疼就对了。”他举手又是一鞭子,抽到资历平的鞋面上,资历平疼得直跳脚,说:“嘿,嘿,”他所幸就唱开了,“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天空出彩霞呀,地下开红花呀。中朝人民力量大,打败了美国兵呀。全世界人民拍手笑,帝国主义害了怕呀。嘿啦啦啦啦嘿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