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今追昔(第2/4页)

“不,我是装睡的,因为我感觉护士太累了,妈妈还总是不停地抱怨。但是在几个钟头之后,我真的睡着了。”

“你是否听到了你哥哥房里的枪声?”

“我没有听到枪声。我想我在枪响前已经睡得很沉了。”

“那么在你临睡觉之前,你听到过什么声音吗?”

“临睡前,家人各自回房去睡觉了,史普特把门窗都锁好了,我也就没听到什么声音。”

“当史普特去休息的时候,你还是醒着的?那你多长时间之后睡着的?”

对于这个问题,艾达皱起了眉头,开始回忆了。

“大概是一个小时吧,”艾达大胆地推测着,“不过我没有把握,不能确定准确的时间。”

“应该不会超过一个小时,”万斯提醒她说,“因为枪声响起的时候才刚刚过十一点半——但你却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即使是大厅里的声音你都没有听到?”

“嗯,是的,没有听到。”说完这话,艾达的脸上又出现了恐怖的表情,“万斯先生,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

万斯解释道:“因为你的哥哥雷克斯说,十一点过后,他听到大厅里有人拖着脚走路的声音和关门的声音。”

这时艾达的眼睑向下垂着,那只握着杂志的手死死地抓着杂志的边缘。

“关门的声音……”她用几乎不能被人听见的声音重复着万斯的话。“啊!这么说雷克斯也听到声音了?”艾达猛地睁开眼睛,把嘴巴张得很大。她的头脑现在已经被一段惊人的回忆完全占据了。这段记忆,加快了她的呼吸,令她感到惊惧。“哦,我想起来了,我也听到了关门声!”

“关上的是哪一扇门?”万斯尽量抑制自己的兴奋,着急地问,“你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吗?”

艾达摇了摇头。

“不,不是的,我记得关门的声音很轻,所以我当时没有在意它,甚至现在把它忘了,直到你刚才说起来我才想到。但是我真的听到了!……啊,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

“没什么,”万斯装出一副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故意要缓和她的恐惧说,“那一定是风吹的。”

在万斯又问了一些问题之后,我们就要离开的时候,我们发现艾达的脸上,仍然带着一种深深的忧虑。

当我们回到起居室之后,万斯便陷入了平时少有的沉思。

“我必须要知道那个孩子所知道的或者怀疑的事情。”万斯轻声地说。

“但是她已经经历过了一段痛苦的经历,”马克汉表示反对,“她受到了惊吓,所以在她的意识中,她认为每件事都暗含着一个新的危险。我认为她不会怀疑什么人或事,不然她一定会迫不及待地将她知道或怀疑的事情告诉我们的。”

“但愿我会和你一样,这么有把握。”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们都在讯问两位女佣和厨子。马克汉亲自盘问她们一些事情,他不仅问了前后这两件血案的中的种种情况,而且还了解到格林家族的家族史。其中一些有关格林家族的逸事,都被马克汉拿出来讨论;所以在他结束讯问时,他对这个大家族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了充分的了解。但是,在他所了解的这些信息里,并没有什么与这名凶手有关。在这些古老的事情中,我们所能总结出来的仅仅是,在这座格林大宅中,一直流动着浓浓的仇视、敌意和邪恶的毒素。对于这些佣人所描述的景象,一定不会令你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虽然这些只是零碎、拼凑,不连贯的记录,但是这些记录中,每天都有发生口角的冲突、相互的抱怨、尖酸刻薄的对话、互生闷气、彼此妒嫉和恐吓的内容。

在马克汉掌握的这些材料中,大部分违反常情的细节都是由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佣何敏所提供的。尽管她仍然以圣经的引文和章节来解释这个格林家族的不幸,并且相信上帝就要惩罚她那有罪的主人了,但是与她首次和我们面谈时的那种心醉神迷相比,现在她已经收敛了很多。虽然在她的描述中有一些夸大和成见,但是她的确将十年间不同凡响的格林家族的种种如实地描述了出来。然而,当我们要她解释,上帝是怎样借她的手来惩罚这个令人憎恶的格林家族时,她却语无伦次地说不出什么来。最后,马克汉不再询问她什么了,因为这位女仆向他保证,她一定会坚守自己的职责——按照她的说法就是,在上帝毁灭罪人的时候做一个公正的“见证人”。

格林家的另一个年轻的女仆巴登则清楚、明白地向我们宣告:她要与格林家族划清界限,结束任何关系。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个女孩真的被吓倒了。在希蓓拉和史普特商量后,同意把薪资付给她,然后她便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不到半个小时,巴登就交还了钥匙,带着自己极少的行李离开了格林大宅。她这样毅然而然地离开这里,正好证实了何敏的评论。但是,巴登并不认为这两起谋杀案是正义的上帝所为。

“这里有些事情是非常怪异的,”她曾这么说过,“住在这个大宅里的人都是怪人——史普特先生喜欢读外文书,何敏整天只知道做她的苦难和地狱之火的布道,厨子总是神情恍惚、喃喃自语地四处走动,而对现实的问题没有丝毫反应。”她一边说,一边转动着她的眼珠子。“格林夫人是一个没有同情心的人,她就是一个老巫婆。有时,当你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的那种眼神似乎要过来把你勒死。如果我是艾达小姐的话,我一定疯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实际上艾达小姐与其他人一样,从表面上看,她是那么的端庄有教养;但是,我也曾看见她在房间来来回回地跺着脚,那种形象简直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魔女。我记得她曾对我说过一些不堪入耳的话,当时我必须把耳朵捂住,不然我是无法忍受的。

“至于希蓓拉小姐,她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除了少数非常激动的时候。如果这位小姐的胆子能够再大一点的话,她则会一边杀你一边还嘲笑你。她和契斯特先生之间的关系很奇怪,自从朱丽亚小姐和艾达小姐出事以后,他们总是在一边鬼鬼祟祟地交谈,还认为没有人会看到。那位整天进进出出于宅子的冯布朗医生也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让人无法摸清他的底细。我记得好几次希蓓拉小姐其实并没感到有什么不舒服,可是这名医生总会到这里来,把自己关在小姐的房里不走。说到雷克斯先生,他也是个怪异的人。每次当他一靠近我的时候,我就毛骨悚然。”这时她还示范性地打了个寒战。“但是朱丽亚小姐倒不像其他人那么怪异,她只是不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而且脾气也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