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第4/6页)

“你不认为这一点很值得怀疑吗?”马克汉问道,“每一次凶杀案发生时,冯布朗医生都没有在办公室。”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的确曾怀疑过。但是仔细一想,一个医生总会在夜间出诊的,这没什么好怀疑的。”

“虽然艾达枪杀朱丽亚和契斯特的过程不难理解,”希兹又问道,“但她到底是怎样谋杀雷克斯呢?”

“警官,你知道吗?”万斯回答,“她的那些伎俩本来应该难不倒你的。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应该看出来的,在这一点上,我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艾达其实给我们留下了足够多的线索。现在,在我向你进行详细地描述之前,先来一起回顾一下格林豪宅中某个建筑的一些细节:在艾达的房间里,有一个都铎式的壁炉,壁炉的四周都有木雕嵌板,而在雷克斯的房间里,竟然有一个和艾达房间里一模一样的壁炉,这两个壁炉还是背对背靠在同一堵墙上的。我想你们大概都了解,格林豪宅的历史非常悠久,所以,可以想象,在过去的某个时候——也许就在这两个壁炉的建造之初——从艾达房间壁炉的嵌板延伸至雷克斯房里与之相对应的嵌板间,就曾经有个小洞。它的横切面大概是六平方尺——正好与嵌板的尺寸相同——深度是两尺多,也正好是两个壁炉台的深度和墙的厚度的总和。所以我猜想,这个小洞的原始用意,就是要让两个房间的人可以在私底下进行信息互通的,当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通道直到现在仍存有一个事实——今晚我从医院过来之前就已经去进行过一番证实了。不过,我还得补充一点:在通道口两端的嵌板上同时都装有弹簧铰链,这样,在打开之后,只要一松手,它就会自动关闭,在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就可以迅速地跳回原处,比起实心的木器则更有其重要意义了……”

“现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希兹似乎终于心满意足了,“枪杀雷克斯的过程,其实是模仿了古老的杀人保险箱的模式:小偷刚一打开保险箱门,子弹就立即从架好的枪管中射入他的脑袋。”

“的确,类似这种谋杀的设计曾被许多罪犯应用过。早年在西部地区,一些牛仔的仇家会趁着他们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偷偷溜进屋子,从天花板上向大门口处吊挂一把来复手枪,然后用一根绳子连接手枪的扳机和门闩。这样一来,当这位牛仔回来的时候——有时是在他离家几天之后——一推开木门,他的脑袋就会吃枪子儿;而这个时候,那名聪明的凶手可能已经早早地跑到美国的另一头了。”

“这是不用说的!”警官的眼睛中发着亮光,“两年前,在亚特兰大就发生过一起类似这样的凶杀案——那个被谋杀的人叫波士坎。”

“警官,像这样的谋杀案真是数不胜数。葛罗斯也举出了两起著名的奥地利案件,对于这种杀人方式,他有一定的看法。”

于是他再次打开了《法官手册》。

“第九百四十三页上,葛罗斯说:‘近来,美国人设计的保险箱其实与保不保险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和容器的材质也搭不上边。为了应付那些通过粗暴的手段破坏保险箱的人,他们却从未以化学制品或者其他自动射击的设计来抵抗。一个人可以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杀人或是窃贼,司法单位将来一定得不断面对这样做是否合法的问题。总之,一九零二年,在柏林的一家出口商行里,曾经有个窃贼闯入,结果被装在保险箱里的自动发射装置射中,子弹射穿了他的前额。但是,向这样可以自动发射子弹的装置,却也曾经被用于谋杀。有一个技工G先生,就曾在自家的瓷器柜里布置了一把手枪,门扣打开的时候就可以牵动扳机,就这样,他利用这个装置,杀害了自己的妻子,而他妻子被枪杀的时候,他本人则身在另一座城市。还有一位布达佩斯的商人R先生,他偷偷地在自己哥哥的雪茄烟盒子里藏了一把左轮手枪,等到他哥哥一掀开盖子,子弹就立即射进了肚子里。由于手枪的后坐力将雪茄盒从桌子上震了下来,因此机关很快就暴露了出来’……葛罗斯在这两个例子中,对暗算的手法都作了十分详尽的描述。警官,你一定很想知道——当然,等一下我就告诉你——其实藏在瓷器柜里的左轮手枪,到底是用什么来支撑的,是长统靴架还是用脱靴器。”

他将合上的书搁在了大腿上。

“毋庸置疑的是,那个壁炉就是艾达谋杀雷克斯的地方。她和雷克斯两个人,很可能在多年以前,就已经发现了在他们房间之间的那个隐秘通道,并且还曾经用它来互通秘密信息。这也可以说明,他们两人之间是心照不宣的。这就是她所说的‘我们的私人信箱’。在对艾达和雷克斯之间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之后,我们对艾达的谋杀方式就十分明朗了。今晚,我找到了一把老式的脱靴器,就藏在艾达的衣橱里,也许它是艾达从图亚斯的图书室里拿出来的。它的宽度为六寸,长度还不到两尺——尺寸与这个相通的小洞非常符合。艾达一定是仿效了葛罗斯的示意图,将枪柄紧紧地压在了脱靴器的爪状之间,像一个老虎钳一样夹住了它;然后将一条细绳绑在扳机上,将另一端接在了雷克斯的壁炉嵌板内,如此一来,当有人在雷克斯房间里将这块嵌板打开的时候,一触即发的左轮手枪就会射出子弹,子弹沿着通道一直前行,这样,任何一个往小洞里看的人都会不可避免地被射杀。而当雷克斯额头中弹倒地之时,壁炉嵌板也会在弹簧铰链的拉力下立即回到原处,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找寻得到子弹的来源。这同时也说明了,雷克斯在临死之前,为什么脸上一直保持着平静的神情。之后,艾达同我们一起从检察官的办公室回来,直接走回楼上的自己的房间去,她将手枪和脱靴器都拿走,藏在了衣橱里,接着就下楼来告诉我们她发现地毯上有脚印——至于这些脚印,当然是她在离开宅子前故意制造出来的。顺便提一下,她也正是在下楼梯之前,轻而易举地从冯布朗医生的医药箱里,将大量的吗啡和马钱子碱偷走了。”

“上帝啊!”马克汉说,“难道她没有考虑到,万一她的机械装置突然失灵了,那么,她将如何收场?”

“我可不这么想。如果这个陷阱没有起到作用,或者雷克斯没有立刻死掉,那么她还是可以将罪名赖给其他人——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很低。她可以说只是将简图藏在了小洞里面,而那个陷阱肯定是谁后来故意装上去。只要她一口咬定,谁都拿她没有办法,因为你根本无法找到她安装这把手枪的任何证据。”